學達書庫 > 單煒晴 > 水家千嬌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麒麟的神秘夢幻且美好的姿態深印在他的腦海,揮動在他的筆尖,流露在他的畫紙上。

  點、勾、拉、滑。

  行雲流水般的筆觸,他一筆落下便再也沒有提起,好似連氣也沒換,不拖泥帶水,沒有絲毫猶豫,整幅畫一氣呵成,完美的呈現出來。

  他們簡直不知道該把視線放在哪兒才好,一邊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神獸,一邊是同樣少見的大師親筆作畫。

  「終於……」她終於親眼見識到向晚的過人之處,「這沒有間斷的線條,這濃淡適當的墨蹟……」

  「噓……」向晚在做最後的落款,輕聲打斷水綺羅情不自禁的讚歎,「別驚擾了麒麟。」

  「嗯、嗯。」她連連點頭,見他一完成,她如獲至寶般霸著畫不放,任何人都能輕易的看出她想占為己有。

  「這墨有點怪。」當他發現的時候,筆已經落在紙上。素來以一筆到底,令人看不到斷線及錯誤補強而盛名天下的向晚,作畫的習慣當然不會因為墨汁有問題而停下手,除非真的有令他難以接受的情況發生。

  「呃……有嗎?」她不敢說出自己是拿藥汁來磨墨。

  「有個討厭的味道。」向晚斜睨了她一眼。

  「是你聞錯了。」水綺羅面不改色的扯謊。

  「有個藥味。」他挑起眉。

  「錯覺。」她咬緊嘴不承認。

  「大哥哥,姑娘,你們快看。」朱暖墨陡地發出輕呼。

  水綺羅和向晚不約而同的轉過頭,只見麒麟的身影慢慢步向水中央,然後仰起頭,長著如火焰般漂亮的毛髮的四蹄一蹬,竟奔向天際,未幾便消失于天邊的雲彩中。

  「走了。」向晚的語氣很平靜。

  「嗯……」朱暖墨還沒從麒麟帶來的衝擊中回眸。

  「消失了……」朱寒釉無限可惜的低喃。

  「沒想到真的有……」水綺羅也感到不可置信,雙腳像飄浮在空中踩不到地般不真實的感覺。

  試問世間有多少人能親眼看見神獸麒麟?

  就像是一場夢,而他們四人同時做了相同的夢。

  晨曦中,一行四個回到了鎮上。

  「所以說,你們也沒見過麒麟嘍?」

  水綺羅手捧著向晚的畫作,一臉垂涎已久的表情。

  回想他作畫的瞬間,不只是躍然於紙上的麒麟被賦予了生命,就連他看起來也好像是健康無事的尋常人一般,閃閃發亮,令人移不開目光。

  真是絕景。

  朱暖墨搖頭,「我見過,寒釉沒有。」小時候他曾跟父親一起上山時年歲的。

  「所以你也是第一次見到了?」水綺羅飛快的掃了朱寒釉一眼,跟著又將視線調回畫上,很明顯是隨口問問。

  「嗯……」沉醉在麒麟優美的姿態上,朱寒釉一時片刻無法恢復,「麒麟大人好漂亮哦……」

  「是啊,真美……」水綺羅一臉如夢似幻地贊同,但向晚的畫似乎比看見真的麒麟還要令她失神。

  真是厲害,她明明親眼看見他有「點、勾、拉、滑」的各種線條,可是將整幅畫湊起來看,就是找不著任何一個斷點。

  莫怪人稱他為「一筆大師」。

  有了這張畫,她可說是第一個從向晚手中接過真跡收藏的人,也可以在盤纏用盡的時候拿來變賣,更可以拿來當傳家之寶……

  這女人太執著要把美留下了,向晚無奈的暗忖。

  「這張畫送給你們。」他說。

  「咦?」原本腦海裡還在打這張畫的主意,水綺羅簡直不敢相信他會這麼說。

  這張畫不是要給她的嗎?

  緊緊抱著畫,她死也不肯放開。

  「綺羅?」向晚欲從她手中取過那張墨色很新的畫,可是她怎麼也不肯鬆手。

  她努力了好久,花了大把銀子才換來一張畫的耶……

  「姑娘好像很喜歡,給她好了。」朱暖墨一點也不貪心也可以說是因為他們對畫這種玩意兒不瞭解。

  對他們這種窮人家的孩子來說,賞畫是過於奢侈的興趣。

  「是啊是啊,給我好了。」水綺羅猛點頭附和。

  她一定會好好保存。一定會拿來當傳家之寶,一定會和它同生死共進退……

  「這張畫是我畫的。」瞧出她眼底異常的饑渴,向晚只得出言提醒。

  「可是我到處替你找靈感,你才畫出來的耶。」水綺羅情急的辯解。

  「打從一開始不相信有麒麟存在的人還敢這麼說。」語氣帶著熟悉的嘲諷,向晚故作一臉沉思。

  「我現在相信啦。」真是愛計較又小心眼的男人!她就不信他打從一開始就相信。

  「但這畫還是我的,我有權決定怎麼處理。」他做出結論。

  「向晚!」她不服還想上訴。

  「呃……其實不用的……」以為他們又要吵架,朱暖墨和朱寒釉慌了,殊不知這才是他們平時溝通說話的方式。

  最後,畫還是到了朱家兄妹倆手上。

  「真的沒關係嗎?」朱暖墨不知所措地偷瞄表情很難看的水綺羅。

  他總覺得她會在下一瞬撲上來搶走這幅畫。

  「嗯,當作是你們讓我們看到那百年難得一見的情景的酬勞。」雲淡風輕的笑痕染上他的嘴角,向晚看起來不是很在意將自己的畫隨意送人。

  依他向晚的名號,這樣的真跡在懂得賞畫的風雅人士之間絕對可以出到一個好價錢呢。

  他竟然隨隨便便送給那兩個小鬼頭……水綺羅心中的失落絕對不是在場的另外三個人可以理解的。

  「酬勞的話,姑娘已經給很多了……」朱寒釉小小聲地說,實在不懂向晚為何麼堅持。

  這幅畫對水綺羅來說的意義或許大過對他們而言,不如還是給她好了。

  「那是她給的,而這是我給的。」向晚的語氣和態度都很堅持。

  這下他們也不好再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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