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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孟安蕊忍不住多看了水步搖幾眼。

  連巴圖自己也沒發覺唇角的笑,瞅著杯中茶的眼神多了幾份興味,好似杯裡大有玄機。

  倒是水步搖的怒氣有節節高升的趨勢。

  見他對她的辱駡不痛不癢的模樣,連她狠瞪的眼神都不能激怒他半分,她恨得牙癢癢,差點撲上去咬他一口。

  「『把天海還給我』這句話又該怎麼說?」維持著僵硬的微笑,她又問。

  聽聞,孟安蕊悄悄地看了巴圖一眼,知道這句話聽在王上耳裡絕對是禁語。

  「我派驃騎將軍去教場閱兵。」未料,巴圖臉色沒變,簡潔地回答。

  口吻稱得上平淡,但只有他才知道她的話輕易挑起自己的怒氣,這才對她提起的興趣煙消雲散,徒留一肚子酸味。

  早知道他們會相處得如此融洽,當初就該狠下心拒絕她把天海放出來的要求。

  越想思緒越是紛亂,他舉杯喝茶的動作也沒停,一杯接著一杯灌進嘴裡。

  他是拿茶代酒喝嘛?水步搖暗忖。

  「教場?」是那個教場嗎?

  「短時間內將會由孟安蕊來照顧你的起居生活。」她的疑問被巴圖視而不見地忽略。

  「閱兵的意思就是要打仗了?」眉頭蹙起,水步搖也不是那麼好敷衍的,繼續追問。

  他的眉心微皺,很快又撫平。

  「今日是要我來聽你公然侮辱我的?」他揚手一揮,摒退了孟安蕊。

  「你能不能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水步搖白了他一眼。

  巴圖雙手抱胸,一副沒得談的表情。

  「為什麼不行?」層層被無視,水步搖火了。

  瞧他那張高傲面具,想也知道就算她費盡唇舌也換不回他一個字的,那麼她至少要個不能說的原因。

  若說南蠻和哪一國有衝突的話,想破了腦袋也只有中原。

  兩國的關係也始終緊張,皇上才要派孫儀公主前來和親,看能不能借此讓兩國「相敬如兵」的情況化解。

  不過……他該不會是想反悔吧?

  雖然中原這方並不誠實,換了一個不是公主的女人來代替,但她自認一點也不輸給孫儀公主。

  要知道在長安京,他們豔府水家的名聲可是強壓過皇室。

  「沒有為什麼。」巴圖果然拒絕回答,很多事情不是她需要知道的。

  水步搖不著痕跡的打量那張面無表情的俊顏,想從中搜尋任何一點線索,好瞭解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可惜那張波瀾不興的面容像上了一層蠟,五官維持在同樣的位置絲毫沒有變動。

  怪了,婚宴那夜他明明火氣很大的對著她吼,可自那之後,他越來越冷靜,相對的她卻越來越上火。

  「該不會是水土不服病了吧……」白玉般的小手扶上粉額探了探溫度,懷疑自己是病了才會有這種改變。

  「病了?」聽見她的低喃,黑眸掃了過來,巴圖的語氣裡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下人們也不知道是如何辦事的,一屋子的奴僕伺候一個人也能讓她生病?

  「有嗎?」她並沒有感到任何一點不舒服,只是覺得自己變得怪怪的。

  不是她說自己水土不服病了,他才會問的嗎?

  巴圖懶得跟她多說,厚實溫熱的掌心直接按上粉額,掌下的溫度正常,那張白皙小臉也透著蘋果般的紅潤,她整個人看起再健康不過。

  「哪不舒服?」聽見她喊不舒服,他忍不住再三確認。

  水步搖一怔。

  他是在關心她?這個老對她沒好氣的男人?

  心中某一塊隱隱震動著,盈盈水眸直盯著他,好半晌回答不出一個字。

  「我在問你。」發傻了?

  「大概是腦袋吧。」否則怎麼會盯著他說不出話,只是想停駐這片刻……他對她好的片刻。

  「頭疼?」巴圖誤會她的意思。

  她搖搖頭。

  「我覺得病了的是你。」不然他怎麼會這麼歡心她,往後退了幾步。

  是啊!他怎麼會擔憂她?

  不!他不是擔心她,只是……只是她終究是中原皇帝的女兒,不能讓她出任何差池,要不然引起兩國間的問題可就麻煩了。

  連在心裡都不願承認擔心她,巴圖只覺得自己被她耍著玩,忍者駁斥的衝動,站起身準備離開。

  他還有事情要處理,可不像她只是閑著翻翻書,四處逛逛就行。

  況且留在這裡的面對她,每每面對那張他日思夜夢的清麗面容,「冷靜」這兩個字就像奢侈品一般,輕易離他遠去。

  所以,他總是小心克制自己不要太常見她,就是見了,也不能眷戀太久。

  眷戀?對她嗎?

  「等等。」水步搖開口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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