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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別開玩笑了。」一大早就讓她喝酒,是要一整天的工作都不做嗎?

  「以前我可以喝到半斤的……」唉,有人管賬固然是好事,但她真懷念以可以肆無忌憚喝酒的日子。

  雖然千姨也會念她幾句,卻不會強制規定她不能喝,可他……

  冉纓偷偷瞥了孟少陵沉靜的側臉一眼,繼而冒出一長串歎息。

  「太多了不是嗎?」孟少陵反問。

  「會嗎……」她含著手指的招牌動作又出現,同時滿臉困惑,「我娘以前一日都喝上兩斤半,還嫌不夠的說……」

  還敢說!是誰喝超過半斤就昏頭轉向的?

  「下次見到大老闆,我會記得向她請教該怎麼讓你喝了半斤還不會醉。」即使在故里已經待了一陣子,孟少陵還不知道冉纓的母親已經過世的事。

  聞言,冉纓微微一怔。

  對了,太阿還不知道……不是刻意對他隱瞞,而是沒機會告訴他,加上這也不是什麼好拿來說嘴的事,就一直忘了說。

  「嗯……如果你想問的話,改天我可以帶你去問問。」也差不多是時候去探望娘了。

  「大老闆住在別處?」他一直想見見把冉纓教育成這副……模樣的女人是怎麼樣的個性。

  「今年冬季冷得早,娘一個人也挺孤單的,她很怕冷的……」放下杯子,她垂下眼眸,雙手無意識地在檀木製成的桌子輕撫來回。

  是他的錯覺嗎?總覺得她似乎不怎麼有精神,不是宿醉的疲勞,而是臉上的表情少了些許她會有的光彩。

  「大老闆住在山腳?」

  如果要判斷冉纓母親不住在故里的原因,大概就是上了年紀不方便住在這種人跡罕至的深山中。雖然這裡只是山腰,不過這座山可不矮,說是山腰,離山腳也有一段很長的距離,附近又沒有其它住戶,要做上什麼事都很不方便。

  況且,故里沒有馬車。

  如果冉纓的母親身染痼疾的話,發病時要找大夫可不方便,所以住在山腳的村莊裡是最理想的。

  「不,娘住在山上。」冉纓側首,甜美可人的小臉揚起似笑非笑的神情。

  這是孟少陵第一次見到她有這樣的表情。

  「為……」他本想繼續問下去,卻被她給打斷。

  「今日有什麼重要的事?」

  這個小女人從來不會這麼失禮地打斷別人的話。

  孟少陵蹙起眉,對於她的逃避感到不悅,同時思考著要不要逼她說出來。

  「太阿?」一掃先前的失落,冉纓瞅著他,輕聲催促著,用著他雖不喜歡卻己習慣的稱謂。

  孟少陵收回到了嘴邊的話。

  至少她現在看起來並不落寞。

  也許他心底有個譜,知道問出來,可能會換來她為難的神情,而他並不想看到那樣的她,所以決定避而不談。

  「稍晚要招待禮部尚書大人,得上莫師傅那兒去取燒好的陶碗。」孟少陵確認著今日的行程。

  禮部尚書的預約一延再延,他們兩方之間往來的信鴿在這種寒冬中大概都快累死了,好不容易終於確定今晚要來。

  「嗯,今晚招待禮部尚書大人的茶記得先泡好,啊!要記得用東方美人。」冉纓交代著,孟少陵不忘做筆記。

  冉纓開始梳洗。

  見了,孟少陵隨即收起賬冊來到她身後,替她梳理一頭潤順的烏絲。

  這並不是任何人交代他的工作,甚至前任掌櫃會不會這麼做他也不曉得,只是每次見她起床總是拖拖拉拉的,為了節省被她浪費的時間,不知從何時起,他開始會替她這麼做。

  當然,他不會承認這樣的舉動是一種放縱的寵溺。

  絕對不是!

  「你覺得碗會不會燒不成?」他一邊替她給起長髮,一邊問。

  雖然是親手做的,但他總覺得怎麼不用更好點材質的瓷碗或是玉碗?不過這些話,他當然不會在這關頭說。

  「如果不好的話,莫師傅就會來告訴我啦!」冉纓像只撒嬌的貓兒,沉迷于他修長的手指穿梭於自己發間和偶爾輕觸額際的溫柔手勁,舒服得令她微微目迷起眼。

  難怪她一點也不緊張。

  孟少陵曲指敲了敲她的粉額,「別睡著了。」

  雖然他的語氣和平常並無不同,但敲擊的力道卻很輕,在那雙總是看不出情緒的眸底浮現了幾不可察的溫柔笑意。

  「可是很舒服嘛……」說完,冉纓乾脆閉上眼享受,沒察覺他眼底停駐的情緒。

  可孟少陵在鏡中瞧見了。

  這是現在的他?

  笑得那麼……真誠,沒有虛假?

  「你難道不擔心莫師傅見碗燒壞了,會私自替你重制一個?」為掩飾心頭的呆愕,他將視線移開鏡中的自己,投向那個一臉滿足的小女人。

  依莫師傅對冉纓疼惜的模樣來看,難保莫師傅不會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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