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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夢見與現實中完全不同的乾爽草地,灑滿金色的陽光,把整片綠意染成一片光燦燦的草地海,隨著風吹動,那麼美好,悠閒。

  第一個躍上腦海的念頭是要帶翁元讓一起來,可惜她不在,於是他隨意地走在這片溫暖的金黃海波中,忽然聽見身後有窸窣聲。

  他回頭,見到她,於是笑了,沒想到她也揚起嘴角。

  他朝她伸出掌心向上的手,她抿著欣喜的笑意,讓兩人的手交迭,輕飄飄地撲進他的懷裡。

  ……

  剛清醒過來,她的時間還停在那一晚,那樣驚心動魄,一度以為自己會死去的深刻恐懼在她的心頭劃下深刻的口子,她需要這個最重要、能夠帶給她安全感的男人替她抹掉那樣的記憶。

  她需要他!

  「當然、當然,」他聽見自己說著和夢境中相同的話,不舍她難過,又怕……「我怎麼會不要你?但是你太虛弱了……我怕會傷了你。」

  「沒關係,是你,我不怕。」她跨坐在他的小腹上,接著緩緩拉開衣服。

  她也許動作遲緩,但是睡了這麼多天,精神非常好,而且非常需要他把自己緊緊地抱著,如同每次愛她那樣激狂,才能確定已經脫離險境。

  「你會逼瘋我。」山無陵的手已經不能克制地揉弄、擺佈柔軟的嬌軀,臉頰泛紅。

  翁元讓順著他的意思,平躺在床榻上,當剛硬的身子壓上自己時,挺起上半身,摟抱住他的肩膀,低聲地說:「只管愛我就好。」

  而後,他迷失了。

  山家的傭人出入口有個鬼鬼祟祟的影子,先左顧右盼,確認沒有人察覺後,悄悄地溜出小門。

  「要去哪裡?」一道隱含著愉悅的森冷嗓音從她的背後冒了出來。

  翁元讓幾乎想立刻拔腿逃跑。

  「勸你最好別輕舉妄動,不如這麼說好了,如果你想要未來都待在我們的房裡,半步也不能踏出去的話,儘管逃吧!」後頭的人又說。

  抿了抿唇,她轉過身子,咕噥道:「我沒有要逃。」

  「噢,那就是自主意識想離開了。」山無陵點點頭,表情嚴肅寒冽。

  翁元讓低垂著頭,算是默認了。

  山無陵牙根重重一咬,幾乎咬碎一口牙。

  他做錯了什麼?這個小女人才和他歡愛過,竟然拖著疲憊的步伐,急著想離開他身邊?!

  有沒有搞錯?

  「如果你無法說出一個令我信服而且滿意,能夠解釋你不在床上的理由,從今以後三天,我就把你綁在床上,連茅房都不准你去。」

  翁元讓扁了扁嘴,數度張口,又好像有東西梗在喉頭,吐不出半個字。

  「你知道我不崇尚耐心是美德這句話。」山無陵逼近,表示再也沒有耐心。

  她瞪著他,互不退讓的惱怒在他們之間擦出激烈的火花。

  好半晌,她小聲地開口,「我配不上你。」

  「誰跟你這麼說了?」他的聲音好輕、好柔,眼神卻令人膽寒。

  「是我自己發現的。」她別開臉,「我不但成為你的負擔,還累得你必須親自出馬來救我。」

  她痛恨孤立無助,痛恨曾經讓他深入險境,痛恨不聽他的話,也痛恨自己是如此的孤獨,沒人關心,沒人愛。

  現在她只想找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地方躲起來,遠離翁氏,也遠離他,因為再也無法忍受留在不愛自己的人身邊,不想再是因為對誰有用處而留下,尤其是留在這個她已經意識到自己愛上卻不愛她的男人身邊,將來她一定會感到痛苦不堪。

  所以留著回憶就好,難道天下之大,她沒辦法找到一個只是愛她,而需要她的人?

  「你是我的妻!」氣到不行,山無陵咆哮,「如果我不去救你,誰去?」

  翁元讓被他憤怒的吼聲嚇到,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煩躁地爬梳頭發,他惡狠狠地瞪著她,「我受夠了!從今天開始,你只能待在房裡,除了老曹以外,沒有任何人能進出房間,即使有人來找你,也不准你去見!我痛恨從那之後,一見不到你便要擔心你的安危,那會讓我該死的心煩意亂,拿不定任何主意,而且無心工作。」

  她楞了楞,慢半拍地意識到他說了什麼。「你……是因為擔心我才來救我?」

  不是因為痛恨別人在他的地盤上撒野?

  「廢話!」他的五官扭曲,大口喘了好幾次氣,好不容易才冷著嗓音說道:「自從成親之後,我要是有哪天沒擔心你,那才真是謝天謝地。只要你離開我的視線範圍,我的腦子就會一片紊亂,五臟六腑糾結在一塊,始終惦記著你到慌張的地步,看見你之後才會放鬆下來……老天爺!我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從今天起……」

  他連珠炮般的話,消失在她的吻中。

  像是想把她拆吞入腹的兇狠眼眸微微一瞠,在她正打算離開時,他低咒一聲,鐵臂一攬,不讓她離開,放肆且兇猛地吸吮、糾纏紅潤的唇瓣,直到聽見她低低的笑聲。

  山無陵粗粗地喘了口氣,不爽地問:「笑什麼?」

  「沒,我只是在想『從今天起』,你會不會發現自己其實很愛我?」翁元讓笑說。

  因為他說的那些「症狀」,她也都有,偏偏當他在最危急的一刻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她才明白那股陌生得令人畏懼想逃跑的感覺其實是發自內心對他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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