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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他研究著她複雜的表情,不懂她內心的衝擊,誤以為她是在責怪他的心狠手辣,心頭閃過一絲鬱悶。

  「你知道嗎?我開始同意你說的商戰不能混為一談。」山無陵退後一步,露出無奈的笑容,「因為商人會做得更絕,不顧忠義,沒有餘地。」

  翁元讓惴惴不安的回到山家。

  即使她在離去前要求山無陵不要趕盡殺絕,然而當她穿梭在一大群步伐緊張的兵卒之中,逆向而行時,教她如何不能不擔心?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肅殺之意啊!

  「夫人,晚膳還是在房裡用嗎?」侍女恭敬的徵詢。

  坐立不安的翁元讓這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入夜了。

  「不了,我想先洗個澡,替我打熱水來。」

  「洗完以後要吃嗎?」侍女追問。

  她費心猜想山無陵可能要她們好好的照顧她,並確認她有沒有確實進食,忍不住歎了口氣。

  「好吧!給我一碗甜粥就好。」

  「是。」侍女明顯的松了口氣。

  「等等,還是先洗澡好了。」翁元讓改變心意。

  「好的。」侍女領命去辦。

  沒多久,裝滿熱水的浴桶送進里間。

  沐浴時向來不愛留人在一旁伺候的翁元讓屏退了侍女,走到鏡臺前,解開和成年男子一樣的髮髻,把束帶隨意擱在鏡臺上,拿起扁梳,梳順一頭長髮,隨後起身,準備寬衣,眼角餘光有陰影一閃,她回眸一看,原來是束帶被她掃落地上。

  彎下腰,她正要拾起束帶,背後忽然一陣寒意,還有細微到難以察覺的腳步聲靠近,她努力看清楚視線死角的最大範圍,有一抹陰影迅速滑向前,不禁一愣,忙不迭的起身,想要向前跑,但是後頭的人更快鉗制住她。

  「不准動,也別出聲,你就不會有事。」

  被一把長刀架在脖子上,她還能跑嗎?

  翁元讓環顧四周,慶倖來人沒有一開始就置她於死地的意思,否則如此狹窄的空間內,根本無處可逃。

  她稍稍轉頭,注視鏡中的男人,翻找記憶,完全不認為自己見過他。

  「你是誰?」儘管被突如其來的威脅駭著,她掩飾住驚慌,沉著的問。

  她只要耐心的和他對峙,很快的,去張羅晚膳的侍女回來會發現不對勁,但是如果被帶走,或是惹得他不開心,被殺死了,就什麼也沒了。

  從小善於看臉色,也不會躁進的個性,在這一刻為翁元讓帶來活命的一線曙光。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想見你,山夫人。」

  山夫人?

  是沖著山無陵來的?

  「誰?」她開口詢問。

  那個渾身結實,看起來兩、三個壯漢撂不倒的男人,露出猙獰的笑容,「衛將軍。」

  翁元讓被捆綁住,用邪惡的長刀架著,轉眼間被帶離開山家。

  她不意外這男人有能力這麼做,畢竟他都能不驚動山家人闖進來,要出去也不是難題。

  她並非沒有掙扎過,但是男人更高明,顯然是擄人的個中高手,他拿了把匕首給她握著,連同雙手一起反綁在身後,緊緊的,完全沒有獨立松脫的可能性,只要她亂動,絕對會先傷害到自己。

  她被他扔上了馬背,並以飛快地速度朝目的地前進。

  馬匹行進間,她忽然嗅聞到一股刺鼻的濃煙味,努力長大眼睛,往比墨還濃的夜色裡瞧。

  遠處有火星,一點一點的,等到黑夜中染上一片黑到橘紅的漸層光景映入眼簾,一小簇火苗也迎面飛撲,灼燙了她的臉頰。

  翁元讓直覺的要伸手去揮,才想起自己被綁住,只得飛快的搖頭,甩掉臉上的疼痛,接著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眼。

  火紅成一片的是烈火,許許多多的人在半夜被大火驚醒,還穿著睡袍或中衣,手裡抓著鞋或是各種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東西,尖叫亂竄。

  「這是……怎麼回事?」她喃喃,但是馬匹沒停,一不小心就咬到舌頭,疼得說不出話。

  「東方氏的軍隊,是你的丈夫通知他們趕來攻陷徐郡的。」男人訕笑,雙腿用力夾緊馬腹,馬兒踢腿,高高躍起,越過火海,繼續往情況更糟的地方深入。

  翁元讓沒有尖叫的心情,在馬匹穩穩落地時,雙眼還喊著咬痛舌頭所泛起的水霧,憤怒的回頭,大喊:「不!不會的!無陵不會背叛……」她忽然沒了聲音,雙眼轉為驚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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