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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是太貪了?

  或是錯過?

  還是忘了什麼?

  再讓他想想……

  金岳,萬俟家。

  「都已經快冬至了,情況不對。」

  「主公應該早就捎來消息,連公子非前去都無用,最近音訊全無。」

  「聽說戰氏將敗,是不是該讓淺荷提早入京做準備?」

  「菊姊怎麼說?」

  聽著家人談論沒消沒息的情況,東菊籬的內心也很折騰。

  確實,依照萬俟懿的計畫,事情能在年前結束,然而連金嶽這兒都有了戰氏敗退的消息,偏偏就是沒有來自萬俟懿的囑咐。

  她該動嗎?

  或者按兵不動?

  事情順利嗎?

  或者他出事了,她卻不知?

  小事問淺荷,大事由菊籬做主……現在她真希望他沒有下過這個決定,好讓她能親自到扶風,親眼證實他沒事。

  「小菊,懿將做主的權利交給你,你又是最瞭解他的人,現在咱們到底該怎麼做?」等不到回答,大伯催促。

  是嗎?她是最瞭解他的人?

  不,打從他拒絕由她押糧前去戰氏,打從她把自己從最靠近他的位置扯下,他們之間不用言語的羈絆就斷了,她鎮日惶惑,不瞭解當選擇浮現眼前時,她該怎麼做才不會出錯。

  沒了他的信任,她不只失了做大事的野心,連持家都快要不會了,所以這是她的決定——

  「再等等。」

  那天晚上,銀月又大又皎潔。

  亮得不用點燈也能看清楚道路,是出發的好時機——送人出發上路的好時機。

  那抹人影孤獨的走在萬俟家大宅中,一身和家僕同樣的裝扮,雙手負背,隱約能看出手持一把刀。

  「站住。」炎陽幫的副幫主叫住這個行跡可疑的人,「是哪家的人?怎麼會在這裡?」

  那人停下步伐,背對月光,看不清他的面容。

  「淺荷夫人要我來的。」

  「這裡不是淺荷夫人的房間。」

  那人往前站了一步,「我從沒說過淺荷夫人是要我來找她的。」

  「拿下。」副幫主眯起眼睛,大聲下令。

  他身後的幫眾應了一聲,立刻圍上前。

  那人不怕死,又進了一步。

  「你是何人?」副幫主質問。

  那人緩緩的露出笑容,「去年我父親奉命前往金嶽,為主上清除昆侖血脈,回程的路上遭人暗算,死了。之後我奏請主上不發喪,讓我和妹妹私下調查是誰殺了我父親,並請主上答應,一旦揪出殺父仇人,將由我倆手刃敵人。父親死後半年,妹子藉義父的關係嫁進了仇家,憑著聰慧靈敏,處事俐落,很快便得到仇家的信任。之前我透過妹子和義父的舉薦,到仇家底下做事,為了換取更接近權力中心的地位,妹子和我不惜毀了仇家的生意,再解救仇家的損失,於是得以進到萬俟府。說到這裡,是否想起了早已忘記的故人?只可惜主上一心利用萬俟家的勢力和財富,再加上起初我勢弱,所以無法動手,不過今日萬俟家的『叛心』已經罪證確鑿,我,福拾翠,可以先斬後奏了。」

  「你是福喜的兒子……」副幫主的喝聲還沒完,已被那人的刀斬斷。

  後頭的幫眾無人出手幫忙,幾百雙冷眼看著副幫主人頭落地,震驚的眼底浮現來不及喊出的警告,然後全朝福拾翠拱手。

  「恭候福大人多時。」

  福拾翠揚起兇殘的笑容,經過自己人,朝萬俟家的深院走去。

  沒多久,那個家的門匾倒了。

  他生在一個扭曲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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