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單煒晴 > 齊人之福苦了誰 > |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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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看來,他不就挺樂此不疲的。 「你到底需要我替你做什麼?」她不知道孟少陵的計謀已經進行到哪兒,看情況他也不願意告訴她,所以她只想快點離開。 這次,不管山間野嶺都好,她定要找個孟少陵找不到的地方,遠離世俗、遠離塵囂。 至於齊壬符……有一天他會知道事實的真相,只是那時她也早離開此地了,但願他知道了以後別恨她。 思及他,柔媚的臉蛋上黯然無色。 「你不用做任何事。」良久,孟少陵才這麼說。 沒錯,花雁行只是個額外的樂子。 他想看的是一個人在痛苦中掙扎的模樣,如此而已。 花雁行並沒有騙他。 她不能走,因為孟少陵沒有要她離開的意思。 所以她繼續留在鏡花樓,但她一反常態地,有客人就接,幾乎到了來者不拒的地步。 唯一的例外就是齊壬符,可齊壬符始終沒出現。 她的笑容少了,歎息多了。 別人眼裡看來她或許沒有不同,其實她不過是將歎息都留給自己,只敢在無人之時,偷偷地歎,細聲地歎。 相對於她的委頓,鏡花樓裡的花則越開越漂亮。 不少客人看了直稱這兒夜晚倚門賣笑,白晝可以收錢開放讓人參觀了。 沒有人知道,因為她滿腔的深愁化不開,無處可宣洩,只好將心力全投注在花兒身上。 她更加熱愛這些一草一木、一花一葉。 不用膳、不睡覺都無所謂,但她不能一日不拿著工具穿梭在這些花兒之間。 她的身影越發纖細,神情因為愁思更加有風韻。 好幾次她忙到忘了時間,忘了上工,等到回過神來,才發現好多人盯著她瞧,無論男女,全瞧著她照顧這些花草。 日子一久,竟成了鏡花樓裡的一種生意——人人搶著看她種花。 有些酒是越陳越香,有些女人是越來越有味道。 花雁行就屬於這一類,偏偏她自己沒感覺。 沒人催她坐在那兒陪酒當然好,她倒也不在乎別人盯著她瞧,橫豎一頭栽進照顧這些花草的工作中,她便可忽略四周。 忽略這個她已經心寒的世界。 仲夏。 鏡花樓裡一片消暑氣的白。 睡蓮、百合、海芋、夜來香,靜謐的白、優雅的白、高貴的白、香味撲鼻的白,各式各樣為鏡花樓裝點上一層靈氣縹緲,宛若置身於仙境中。 徜徉其中的是一抹淡如涼水的淺藍,靈巧的蓮步穿梭在每一朵花兒旁,細心地拔除多餘的雜草,並補足夏日酷暑減少的水氣。 她是那麼的專心著,仿佛不被任何事物所打擾,也不願被任何事物打擾。 只是—— 「你說那逍遙王爺還會不會來?」孟少陵舉著扇扇涼,不把花雁行的瞠視放在眼裡。 連續好幾日,孟少陵日日出現在鏡花樓,他不但夜晚上門,就連白晝也是。 「他莫來的好,認識你就像與鬼神打交道。」花雁行嗤道,垂首又將心思放回整理庭院上。 齊壬符確實過月餘都未曾出現,雖然這正是她心裡所企盼的,但真不見他的身影卻又倍感心煩,如此矛盾的心態交雜著。 「你很痛苦嗎?」觀察她每一個細微的神情,孟少陵問。 像是一刀被人戳著痛處,她隱藏不了哀苦的神情。 「唉,你真是我碰過最有趣的人,明明很難過還是學不會對愛情死心。」孟少陵這番話聽不出是同情多一點,還是譏誚多一點。 銳剪一歪,花沒事,潔白的花瓣上卻多了幾滴鮮紅色的印子。 她傻傻地盯著劃破的口子,卻不感覺疼。 跟內心的疼痛比起,這一點身體上的疼痛似乎淡了不少。 「人若學得會改過,就不會一犯再犯了……」她低聲輕喃著。 花雁行只是瞪著、瞧著,沒有止血的意思,心底某處甚至有個念頭,當這些豔紅色的液體流完之後,或許她便不再痛苦了。 孟少陵猛地出現在她面前,在花雁行還來不及看清楚他的神情之時,已經出手點了她的穴,替她止血。 「怎麼這麼不小心。」孟少陵笑著,掏出帕子撕成小塊替她包紮。 花雁行呆愣著說不出話來。 不是為他的舉動,而是他垂眸前那銳利的眸光,印象裡她從未看過他除了快意優遊以外的眼神。 或許是她看錯了吧!花雁行暗忖。 這麼一個在談笑間算計他人生死的惡人,又怎麼會因她手指被劃傷而出現另外的表情? 「是不小心的嗎?」她忍不住自問。 「難道你想尋死?」他還是斂眸慢慢動作著,「這麼一口子是死不了人的。」 「尋死……我不知道……」她的語調飄忽,「我連自己為什麼活著都不懂……人活著到底該是快樂還是痛苦……為什麼我總記不得快樂的時候,但痛苦卻離我好近好近……」 「你覺得日子不快樂?」他還是問著。 「我只是累了。」良久,她輕輕歎。 快樂這兩個字離她好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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