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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要是被他誤會,他一定會出現如同昨日的失望神情……偏,她不想再看到。

  「是嘛,老實說我好緊張。」類似傻笑的表情,他一直不敢告訴花雁行自己很緊張,手心濕了又濕,怎麼擦都還是濕的,因為很緊張。

  話題如願被扯遠,花雁行暗松了口氣。

  「怎說?」

  「因為我們一起出遊呀!」太過理所當然的語氣,仿佛不只有他這麼認為。

  邀了沒有千次,但也不下百次,她首次答應和他出遊,要他如何不開心,不惶惶緊張?

  他的心思寫在臉上,她早已看清。

  「嗯。」垂落螓首,她輕諾。

  為何他總能如此誠實,面對自己的心情可以毫不猶豫地和她分享,不怕被她嘲笑嗎?

  不是疑問的結尾,卻令她好生困惑。

  為他的直率,為自己的多心。

  他坦率得讓她自卑,打從心底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恥。

  「花雁行?!」突兀的女音打進他們之間。

  花雁行纖細的身軀一震。

  尖細女音混雜著一種令人厭惡的特質,使得一股冷意由背脊躥升上頸椎,她認得聲音的主人,也曾發誓再也不要碰到她。

  「你認識?」正對著那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齊壬符低頭問花雁行。

  不!她不認識!

  花雁行在心中否認,嘴閉得很緊。

  女人在三兩步的距離外,挑眉訕笑,「她當然認識我,這輩子想忘還不見得忘得了呢!」

  冷意將她凍結在原地,動彈不得。

  「花雁?」察覺她臉色蒼白,兩眼無神,他喚了聲。

  沒有抬頭,她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

  為何會碰見她?這裡是長安京不是嗎?她離那個是非之地已經好遠好遠了。天地之大,為何又讓她碰見了這輩子最不想碰見的人之一?

  要逃嗎?

  該死的雙腿快動呀!

  腦海裡的咒駡無法驅趕像生根似的兩條腿,花雁行僵在原處,連發出聲音都很困難。

  「怎麼,逃了這麼遠以後變啞巴啦?」女人打定主意不走,刺耳的話一出口便停不了,「到了長安京還是一樣到處找有婦之夫嗎?長安京達官顯要多,該不會所有人都跟你有染吧!」

  面如死灰,絕對是形容花雁行現在的臉色。

  這下她不只動不了,全身更是不住地發顫,連看女人一眼的勇氣也沒有。

  齊壬符仔細地凝視她。

  眼神由一開始的空洞茫然轉變為畏怯恐懼,遇到天敵的小動物不過如此。

  她在害怕,而且是異常地害怕。

  「你是誰?」他往前站了一步擋住花雁行瑟縮的身影,斂去柔和如暖日的眸光,那張可愛討喜的娃娃臉端起冷絕的神情。

  被他渾身散發的王者風範給怔住,女人不自覺地退了一步,隨即又感到有失顏面。

  「用不著你管,這是我和這搶人丈夫的狐狸精的事!」為了壯膽,女人向前跨了兩步,直接對上齊壬符。

  「如果你說的是花雁,那就與我有關。」外表一派冷靜,連語氣都無波動,實際上有多生氣只有他自個兒知道。

  女人放聲大笑,「哈!你也是拜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也許你該問問她以前做過什麼事。」

  不……不要說出來……

  尖銳的話語像是銳劍劃在花雁行的心上,她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

  她不希望被他聽見,所有眾矢之的的日子,被深埋的過去,誰都可以,唯獨不願被他聽見。

  他是現在唯一願意真心對待她的人呀!

  腦海裡的思緒千回百轉,但找不回聲音,她什麼也說不出口。

  可是,他說了——

  「最傷人的不是任何一把寶劍利器,而是帶有惡意的言詞。」齊壬符的側面看起來凜然而威嚴,不像是他會有的神情,但出現在他臉上卻沒有半絲不和諧。

  花雁行茫然的抬頭,看著他。

  為什麼不走?這種難堪的場面,他為什麼不走還留下來?

  顫巍巍地伸出小手,原想推開他的,卻在指梢觸碰到紅絹衣袍的瞬間,深深地揪緊不放。

  推不開他。

  在她心中永遠像個不長進的弟弟的他,此刻的背影比任何人都還要高大,讓她有種想放心依賴,將一切交付給他解決的念頭。

  「本王要你和花雁道歉。」感覺到她無言的信任,齊壬符更堅決自己沒錯,錯的是傷了她的人。

  他怎麼能任由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隨便傷害花雁行!

  花雁行茫茫揚首,注視那線條剛毅的下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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