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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由世人給他的稱號,不難知曉他是當今世上最聰明的人。當他成為戰慈的軍師,替他打贏第一場戰爭時才十八歲,那是戰慈出兵攻打東方衡的一戰。在軍隊、糧草皆備的情況下,相隔數月仍久攻不下東方衡所在的鴉峰,糧草的後應又被對方截斷,原本就對山野之戰不在行的戰慈眼看陷入了難解的困境。

  就在那時,宰父治以初生之犢之姿,告訴戰慈攻陷鴉峰僅需半個月。對久攻不克的窘境已感疲憊,加上沒有糧草、水土不服和兵卒思鄉等等因素,戰慈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告訴宰父治首先要糧,不出三日,宰父治衝破敵軍,替他弄來了糧草。

  戰慈大悅,認為宰父治是可用之材,於是開始信任他的話。沒多久,宰父治運用奇謀攻陷鴉峰,掌管鴉峰的東方衡也在那場戰役中死亡。

  當時東方衡的軍師擁有「天下第一」的稱號,宰父治猶勝他許多,於是被冠上「智冠天下」的美譽。

  「你擔心嗎?」仲骸笑問。

  「有什麼好擔心的?」孫醜的斗笠挑了一下。

  時勢造英雄,這是一個英才輩出的時代。

  宰父治,終有被擊垮的一天。

  「很好。」仲骸不怕猛敵,只怕懦弱的部將。

  「主公若只擔心宰父治,那可不夠,別忘了,戰慈的慈,不是慈悲的慈啊!」孫醜哼了一聲。

  「那麼就先殺戰慈,再殺宰父治。」仲骸說得雲淡風清,仿佛踩死兩隻螻蟻般簡單。

  「除此之外,主公還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做吧!」孫醜的斗笠朝向太儀的寢殿。

  提起最麻煩也是最要緊的一件事,仲骸抹了下臉。

  「的確是要事。」

  這次的禦茗宴,為的也就是那件事。

  如果不解決的話,才真是他的心頭大患。

  「我想主上很快會有動作。」孫醜的斗笠轉回來。

  「照孤之前說的,監視,但不要阻止。」

  「我不愛監視這種工作,還是交給房術去做吧!」

  仲骸白了他一眼,隨後搖搖頭。

  「這也是孤派房術擔任左史的原因。」

  「知我者主公,那麼我要去為明天迎接山家做準備了。」孫醜斂身告退,似乎也不怎麼真心。

  仲骸不在意。

  自己的部將是什麼性子,他大抵都瞭解。

  孫醜是任性了些,卻是帶兵用計的奇才。

  孫醜離開後,仲骸也沒有多做停留,起身朝寢殿走去。

  無聲無息的走進寢殿,未上樓前,仲骸先遇上了房術和溫羅,從他們手中接過太儀一日的言行紀錄,他先遣退了溫羅,在同房術簡單說過稍早和孫醜的討論後,才準備上樓。

  「主公,今夜你可能不太適合去找主上。」房術喚住了他,暗示的說。

  「難不成你以為孤每晚都過得風流快活?」仲骸挖苦自己。

  「總之,今晚特別不適合就是了。」或許接下來的一陣子都不適合。房術暗忖,然後搖頭離去。

  仲骸照舊先走向太儀的大床。

  他當然記得風曦在,但他和太儀最親密的關係也只到吻而已,這還得在她心情好,有機可乘的時候。

  從今天早上她看自己的眼神,仲骸知道,他的決定讓她恨死他了。

  思及此,他一陣鬱悶。

  故意挑極陽宮修好前舉行禦茗宴,就是為了把諸侯們集中在一起,方便監視。

  他向來只想著對自己有利也有用的方法,卻沒想過他的做法可能會使某人傷心。

  但是……她不過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

  面色不善的來到太儀的大床前,仲骸沒有上床,而是稍稍拉開芙蓉幕,讓燭光照亮裡頭,看見了兩張掛著相同笑痕的臉。

  小的那張非常惹眼,笑得嘴巴合不攏,大的那張則內斂許多,笑容較淺。

  回想起來,她從未在他面前笑過,連牽動嘴角都不曾。

  走進了芙蓉幕後,仲骸靠著床頭,只是注視著,神情不知不覺的緩和下來。

  久久,他傾身,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很輕,好輕。

  仲骸一走,太儀便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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