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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大鵬展翅

  這四個字是當年蘇燦在無心之中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

  落在紙上的筆法厚勁有力,有顏筋柳骨之魂,她一直捨下得賣。

  「阿燦……」她喃喃低語。「你一心想振翅高飛,可有想過兩年多前,你一展翅的刹那,就註定咱倆再無相見之日?聖命難為,我為情而死事小,連累家人事大,只好待拜了堂,遵從聖令之後,洞房花燭夜正常勝侯跟前以死明志,那也算是對得起你了……」她幽幽一笑。「可當我死時,你在不知名的遠方可會有所感應而心痛?會悔不當初麼?」

  夜風吹開了窗櫺,月光下雪花紛紛飄落。

  雪景美麗,吳慮卻只感覺絕望與心寒。

  兩個月後——

  吳家一行人路上磨磨蹭蹭地拖延,終於還是到了京城。

  當初吳極到京城與吳寶貝認親時,曾考慮出嫁的姐姐們都住在京城,因此便在此買下一座宅第,此刻正好用上。

  吳慮本來話就不多,離開順昌府後,她更是靜默了。

  吳憂當然是寸步下離的守在吳慮身邊陪伴。

  「慮,姐夫已央常大人幫忙,安排覲見皇上了。」吳憂打開吳慮帶來的衣箱,將裡頭的衣衫一一取出來放妥。

  「嗯。」吳慮輕應,根本不敢抱多大的希望。

  「咦……這不是我釀的百日醉麼?」吳憂彎身從箱子裡拿出一盅白玉酒瓶。

  吳慮一驚,急上前搶回瓶子。

  瞧她慌亂的模樣,吳憂生起懷疑。

  「慮,你拿這酒來要做啥?這酒尋常人只要飲了三杯,便會醉上百日;就連咱們倆酒量好,喝下這一盅也會醉得不醒人事。你……」

  「憂,你別管,這酒我自有用處。」吳慮神情透著怪異。

  「難道你是要用它來灌醉常勝侯?」吳憂脫口問道。

  她的話讓吳慮找到個好藉口。「是……是啊!若他來訪咱們,我就用這酒灌醉他,又可拖上三個月了。」

  「原來如此。」吳憂才要相信吳慮的說法,卻又發現問題了。「可也不對啊!萬一常勝侯要是不來訪,直接將你娶進門又該如何?」

  「那我就在洞房花燭夜灌醉他,等他醒了,再灌醉,到時憂啊,你就要幫我送些來了。」

  吳憂聽得格格嬌笑,雖明知慮用這方法根本不是長久之計,但至少她願意想法子對付,好過一路來的悶不吭聲、死氣沉沉。

  「沒問題,果真如此,我負責快馬送酒給你。不過慮,你不用太擔心啦,姐夫們一起進宮面聖,他們一定能說服皇上收回成命的。」

  吳憂正勸慰著吳慮,吳極卻氣急敗壞地奔入房裡。

  「這下子糟了!」他連聲喊。

  「吳極,你做啥毛毛躁躁的?」吳憂罵道。

  吳慮見吳極那焦急的模樣,升起一抹不祥的預感。

  「姐夫們回來了……」吳極搖頭頓足的道:「他們不進宮還好……聽姐夫說聖上一見到他們,完全不讓他們有開口的機會,只歡喜地說反正家眷都到齊了,擇日不如撞日,命公公們今夜便備好鳳冠嫁紗,並要宮女們伺候好阿慮後,立刻送進宮裡,明兒個在大慶殿讓常勝侯跟五姐成親。」

  吳患腿一軟,跌坐在床沿。

  萬事休矣!

  吳雙等一行人跟著進房。

  「阿慮……」

  吳慮抬眸,強顏歡笑。「大姐,沒關係的,想不到今夜是咱們家人相聚的最後一夜……」

  「胡說!」吳雙語帶譴責。「難道嫁給那常勝侯,就不准咱們探望妹子了?」

  「是我糊塗了……」吳慮依依不捨地望著自己的手足,一一瞧個仔細。「不過今兒個就讓阿慮再任性一次吧。」

  眾人也不知該如何再安慰吳慮,此時府裡的管事已來通報,說宮裡的公公送鳳冠嫁紗來了,而隨行的宮女則來打點新嫁娘的一切。

  宮女們全進了吳慮的房裡,開始忙了起來,吳慮挺直地坐在梳妝鏡前,任由宮女為她挽面、淨身、蔥指塗上蔻丹……

  是呀,她要展現出自己最美的一面,然後……

  獨赴黃泉。

  翌日——

  皇上主婚,眾朝臣齊聲恭賀。

  當吳家一行人看見新郎倌常勝侯時,頓時恍然大悟,終於放下心了。

  戴著鳳冠的吳慮被喜帕遮著,看不見周遭的景象,當然也看不見新郎倌的模樣,她只能抓著同心彩帶,跟隨素未謀面的男人,緩緩地走著,接著,她被輕扶著上轎,直出東華門,送進侯爵府第。

  侯爵府第的喜婆及丫頭接手,將她帶入喜房。

  吳慮只聽得一陣窸窣聲後,房間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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