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蘇柚 > 娶你好福氣 | 上頁 下頁
十二


  關展鷹冷眼旁觀,心中嗤笑。他且不理她,等她將書弄得一團亂時,再好好地修理她。

  有了這樣的期待,他頓生好心情,拿起書本吟讀。聽著後頭翻閱紙張的沙沙聲響,聞著房裡的淡淡書香。關展鷹心中有些迷惑,他看書時一向喜歡安靜,可此時明明還有「外人」在場,為何他一點也不會覺得受到侵擾?

  他搖頭甩開困擾的心緒,忍不住回頭低望,想瞧她苦思無助的模樣,卻沒見著想像中的表情。只見她坐于地,陽光灑落在她身上,粉嫩嫩的臉蛋細緻無瑕,紅紅的桃唇微微上揚,頭上的青絲盤繞成兩個髮髻,雖沒有女子溫婉的風情,但模樣卻清純可愛。

  她津津有味地讀著那些書,一頁一頁地翻閱,好像真有這麼回事似的。

  「你看得懂嗎?」他冷諷,壓下心中莫名其妙的悸動。

  吳涯抬頭望著那張瞧不起人的嘴臉,不在意地笑笑,接著按書本的大小、書名的筆劃擺放,沒一會兒便將書一一排列整齊。

  「二少爺,請問您還有什麼吩咐?」

  「你識字?」關展鷹一臉納悶。

  她點頭。

  他不信。她不可能識字的,女子識字本來就少,除非出身書香世家或是皇親貴族才有機會,她既然兩者都不是,又怎可能識字?

  「你寫個字來瞧瞧。」他一定要教她難看。

  「二少爺,我寫完字便可以走了嗎?」

  「行。」哼,待會兒非得將她罵得面目全非。

  吳涯拿起筆,眼神溜啊溜地偷望他好幾眼,接著俯身寫出文雅娟秀的兩行字:

  自詡李太白,猶勝蘇子瞻,傲視天地間,天下任我為。

  井蛙不自知,空笑世人癡,男兒本自強,卻忘在白食。

  她真識字?聽見門開了又關,人已走了,他卻仍瞪著那信手吟寫的詩句。

  這個死丫頭!要不是那日他正巧在樹上聽到她對十五大肆地抨擊他,或許此刻他還會猜測詩中所罵的恃才傲物、井底之蛙、沒有志氣,只會「白食」的人是誰。

  哼,她竟敢寫詩罵他!真是跟天借膽了!他氣憤難耐,胸口起伏不定,心中明白,這一回——

  他慘敗。

  日子就這麼飛也似地過去,轉眼已兩載。這日——

  書雲齋的庭院,樹上的鳥兒吱吱喳喳地鬧著,關展鷹放下手中的書卷,望向窗外,瞧著已冒出新芽的桃樹,不禁想起詩經裡的「桃夭」一詩,是祝福新嫁娘過門後,能使夫家和順、家業興旺、多子多孫……

  想到此,聽見肚皮一陣陣咕嚕咕嚕的抗議聲,他無奈地歎氣。

  瞧瞧他所娶的女子,已快晌午了,還不見人影,她到底知不知道應該將他擺在第一位?他才是她的天啊!

  真想不通她腦袋裡都想些什麼?怎麼教她「以夫為尊」這道理這麼久了,她還是依然故我,真是不受教。

  敲門聲響起。

  關展鷹趕緊沉下臉,準備先訓斥她一頓,再抬出三從四德的道理,好好地對她說教一遍。

  「進來。」他冷寒著語氣。

  「二少爺,二少奶奶說她今兒個不過來了。」負責每日去請吳涯來書雲齋的喜四,聽出關展鷹的語氣不善,提心吊膽地稟報。

  來的不是那死丫頭,已經教關展鷹非常不悅了,再聽見那死丫頭說不過來,他氣惱得霍然站起身便往外走。

  哼!她敢不來?她好膽敢不來?

  他氣衝衝地走向暖塢閣,卻沒發現想找的人兒,順手攔阻路過的丫頭喜七。

  「那死丫頭呢?」

  喜七讓關展鷹的怒氣嚇得連話也說不出,只好用手比了比東北方的倉庫,那是屯放牧草的地方。

  關展鷹怔了怔,往倉庫走去,不解她去那兒做什麼?

  走進倉庫,他一眼便瞧見趴伏在牧草堆裡的罪魁禍首。

  她躲在草堆裡,身子偶爾動了動,不知道在幹什麼。

  關展鷹無聲地走過去,見她眼前有一窩蛋,她目不轉睛地瞪著瞧,那圓滾滾的雙眸變成鬥雞眼,模樣可愛得令人發笑。

  他在她旁邊蹲下來,儘量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冷漠。

  「你在這裡幹什麼?竟敢不過去我那兒?」

  吳涯根本沒注意到他的不悅,她急急地拉他坐下,悄聲警告:「噓!別大聲嚷嚷,快出來了。」

  快出來了?什麼東西?關展鷹正想問時,蛋有了動靜,只聽一陣輕微的碰撞,蛋殼裂了,黃色的雛鴨冒出頭,好奇地望著吳涯與關展鷹,接著其他的蛋也被掙破了,一隻只雛鴨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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