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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馬車到了寧府，昭陽小心扶著醒冬下來，命人背著醒冬回房，他沿路跟著，若是醒冬的腳不小心磕著柱子花草，就會引來他一頓罵。 　　下人將醒冬背進臥房，甯昭陽又親自扶他上床，醒冬突然抓住昭陽的手臂，皺著眉頭道：“昭陽，我……我好難受……” 　　話音未落，哇地一口吐在甯昭陽身上，丫鬟在一旁看了驚得目瞪口呆，甯昭陽素來愛乾淨，衣服上若是有半點兒不潔淨，都會給他罵個狗血淋頭，大少爺居然將穢物吐在他的身上，而他居然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發什麼呆？還不快去倒熱水進來？”甯昭陽瞪起雙眼怒駡丫鬟，丫鬟嚇得連忙跑出去弄水進來，只見甯昭陽已經將外衣脫了丟在地上，一邊卷起袖子，他親自絞了毛巾替醒冬擦臉。他這樣反常，那麼愛乾淨的人，絲毫不顧自己一身臭味，從來都是被人服侍的，居然親自動手服侍別人，丫鬟自然是看得嘴巴脫臼以為自己幻視了。 　　甯昭陽又瞪起了眼睛罵人：“又發呆！不曉得弄點兒熏香給房間去去味道？這麼臭醒冬哥哥怎麼能睡得好？”床上的醒冬發出低低的呻吟聲，甯昭陽連忙壓低了聲音，“再去換盆乾淨水來。” 　　把醒冬弄乾淨了，他才去沐浴更衣。等他再回到醒冬房間，醒冬已經睡得熟透香甜。甯昭陽遣退丫鬟，坐在床沿上低頭看著醒冬，一張堅毅的臉龐在睡夢中仍然微微皺眉，甯昭陽手指忍不住在他面上輕輕撫摸，將那眉褶撫平。 　　他脫了鞋爬進被窩裡，睡夢中的醒冬感覺到他冰冰的身體，便展臂將他摟進懷裡，強健的雙腿夾住他，輕輕摩擦想要弄暖那雙冰涼的腳丫子。小時候甯昭陽怕冷去跟醒冬睡一起，醒冬常常這樣捂暖他的身子，現在做來還是自然無比，好像自然而然的反應一般。 　　甯昭陽將臉頰貼在醒冬的胸膛上，傾聽著那裡傳來的心跳聲，嘴角露出甜甜的笑容，他這笑容若是叫旁人看見了，必然會被迷得魂飛魄散，可惜醒冬睡得爛熟，無緣得見。 　　“大少爺和路少爺有約出去了。” 　　又是路長洲？甯昭陽的柳眉擰成飛花。 　　“王掌櫃的，和路家的生意談得怎樣了？” 　　“已經差不多了，路少爺想讓大少爺做他們長江以南地區的獨賣，路家的生意一直以來都在江北發展，他們大概是看中了大少爺在江南的眾多店鋪，想跟大少爺長期合作。” 　　甯昭陽不懂生意，他只對路長洲頻繁邀請醒冬感到不悅。 　　那姓陸的邀請醒冬哥哥也就罷了，但看看他都請醒冬哥哥去什麼地方？上一次去了銀讕院，昨兒上了畫肪，讓甯昭陽很是生氣，生意人喜歡在那種地方談事情他不管，但是醒冬哥哥不可以，醒冬哥哥怎麼可以去那種地方？都是姓陸的不好！甯昭陽把氣都發到路長洲身上。 　　“這次又是去哪裡？”甯昭陽雙眉鎖得死緊，顯示出他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這次是在路家。” 　　“路家？路長洲邀請醒冬去他家？” 　　“這個……”王掌櫃的有些遲疑。 　　“說！” 　　“好像是路少爺想把他妹妹介紹給大少爺。” 　　王掌櫃看著甯昭陽的臉色，不敢再朝下說。 　　“你聽誰說的？” 　　“路少爺提了好幾次，都被大少爺推辭掉了，路少爺便說今兒他過小生日，邀請大少爺去，大少爺不好推辭，只好去了。” 　　“那傢伙果然不安好心！”甯昭陽怒氣衝衝地吼道，“備轎，我要去路家！” 　　“可是小少爺，已經這麼晚了，大少爺估計也快回來了。” 　　“備轎備轎！” 　　底下人見他面色難看，連忙去備轎。 　　甯昭陽匆匆趕到路府，他徑直闖進去，站在前廳大吼大叫，絲毫沒有做客的意識。“路長洲在哪裡？叫他出來見我！” 　　下人認得他，不敢得罪，連忙進去通報。 　　沒一會兒，路長洲走出來，看見甯昭陽，似乎沒有什麼意外，臉上帶著一貫的笑容。 　　甯昭陽不待他開口，劈頭就問：“我兄長呢？” 　　“正在後院喝酒。” 　　甯昭陽冷哼道：“你當我傻子嗎？醒冬若是聽說我來了，豈能不跟你一起出來？” 　　路長洲呵呵——笑，也不顯得尷尬，“真是瞞不過你。甯賢弟喝多了，我讓他在房間裡躺一會兒，正準備送他回去，你就來了。” 　　“帶我去見他！” 　　路長洲帶著甯昭陽走到後廂房，推開門道：“他就在裡頭。” 　　甯昭陽疾步進去，床上空蕩蕩的，哪裡有醒冬的影子？ 　　“他人呢？”他轉頭怒聲問道，卻發覺路長洲將房門反鎖，靠在門上笑嘻嘻地盯著他看，雙眼微微眯起，使得他的笑容十分詭異。 　　“你敢騙我？” 　　“我若是不騙你，你會跟我進來嗎？我真是沒有想到，我千請萬求都求不到你正眼看我一下，一個寧醒冬卻能夠讓你主動送到我面前來。”路長洲邊說邊朝他走過來。 　　甯昭陽一開始十分憤怒，現在倒反而鎮定下來，他腳一勾，勾了個凳子坐下來，冷冷地看著路長洲道：“沒錯，就憑你，的確沒有資格見我，你倒是比我預料的要聰明，懂得拉住醒冬來牽制我。你該慶倖沒有對醒冬下手，否則我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路長洲大笑起來，眼裡露出好玩的神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憑你這比女人還要嬌弱的身體？我倒是很想嘗嘗看你如何用這身體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像你跟寧醒冬做的那樣，一定很過癮吧？城裡人人敬畏的甯少爺居然跟自己兄長是那種關係，傳出去的話——定很有趣吧？到時候看還有誰會跟寧醒冬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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