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蘇盈 > 我的野蠻男友 | 上頁 下頁


  背後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餘渺渺跌坐地板上。不、不、不會吧,又、又、又是——

  眼角的餘光飛快地溜了一圈,果然看見那個她發誓這輩子要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的男人正站在後面,長手按著電梯向下的按鈕,兩道凶眉上已經掛滿了不耐煩。原來電梯門早就開了,她顧著和肥貓講話都沒有注意到。

  他在那裡站了多久了,是不是把她和肥貓說話的糗樣全看到了?餘渺渺的臉如燎原的火一般燃燒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慌忙拎起貓籠低頭哈腰退到一旁,“您請進您請進。”

  過了足足有一分鐘。

  身旁的呼吸聲越來越深越來越重,彌漫著發火的前兆。

  他、他、他怎麼還不進去?

  餘渺渺不敢抬頭,叉朝後悄悄退開一步。她沒有擋住他啊!哦!可能他的塊頭大,需要更多的空間。

  又過了一分鐘,他還是不動如山,只有越來越濃重的不耐排山倒海而來。

  您請進您請進。余渺渺彎腰伸手如同酒樓迎賓。

  “女、士、優、先。”字字都從牙縫裡擠出來,夾著耐性崩潰的火球。

  餘渺渺花了十秒鐘才消化完他的意思。女、女士優先?她驚愕得一時忘了害怕,竟抬頭去看他的臉。一張極度不耐煩的俊臉正俯瞪著她,她的心臟突然停止了跳動,腦袋裡嗡嗡一片螢火蟲在飛舞。女士優先?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句話,還是從一個那麼野蠻那麼可怕的男人嘴裡說出來……原來他一直在等她先進電梯……

  直到電梯到了一樓,她的腦袋還是處在全線癱瘓的嗡嗡嗡狀態中,直到再度感覺到門口湧來的劇烈不耐,他的手按著電梯門,正等著她再度女士優先先出去,她才慌忙飄出了電梯,還差點絆了一跤。受寵若驚。極度受寵褚驚。她的狀態只能用這個成語來形容。

  薛蟠一眼就認出這個女人了。倒不是她有什麼過人的姿色,和他見過的數也數不清的美女比起來,她頂多只有六十分水準,加上臉龐一年四季都是朝著地板

  和人說話,要他記住她真的很難。

  還不是那只儘管被關在籠子裡依然拽得二五八萬的瘟貓!聽那女人和瘟貓的談話,好像要把它送到一個很恐怖的地方去,這個地方恐怖到連這只天上地下惟我獨尊的東西都會害怕得拼命反抗。

  不過,這個他下定決心能夠避多遠就避多遠的女人真的很讓人難以忍受。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把對不起當飯吃的女人,一個禮拜鄰居做下來,他碰到她的次數寥寥無幾,但是,偏偏每次都能看見她在跟別人賠禮道歉,好像全天下的壞事會發生全是她的錯。雖然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她也未免軟弱得令人火大。

  看看看,這不是?又在跟人遭歉了。她是不是道歉機器啊?明明是那個男人踩到了她的腳,她非要這麼低三下四地包攬責任嗎?結果,做錯事的人倒反而指住了她的鼻子惡狠狠地警告:“下次走路小心點!”難不成,她還是故意要走到人家腳底板上去讓人家踩不成?

  換作是他,眉一掀,連口都不用開,那個男人不給他跪下來擦皮鞋他今天就別想用走的回家。在他的邏輯裡,從來沒有低聲下氣和我錯了這類概念。要生氣就狠狠地生氣,要發火就狠狠地發火,要罵人就把人罵得狗血淋頭,打架呢,十八歲之後雖然很少再發生,但是必要的時候倒也不反對奉陪幾場。所以他這輩子,向來只有別人怕他,沒有他怕過什麼人,今次居然和個與他性情相差了十萬八千里的女人做鄰居,真是考驗他的耐性。

  也幸好那個女人除了把他的百萬家私毀於一旦的那件事情外,倒是生活得挺像老鼠,安靜得令他時時忘記她的存在,他才沒有第二天就立馬搬家。

  正在碟碟不休罵個不停的男人突然像被人塞了團狗屎飯團進嘴裡一樣,噎住了,不但噎得面青唇白,還像撞到了鬼一樣,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下一秒鐘,只剩一道滾滾濃煙絕塵而去,留下啄米雞餘渺渺還在不停地道歉。

  他根本不想幫這種軟弱得像草履蟲一樣的女人;但是這兩個人正好堵住了他的去路,讓他不想在她背後瞪眼珠都很難。所以他就稍稍瞪了一下,還沒有把他最兇狠的一面表露出來,那軟腳蝦男人就逃得無影無蹤了,人就是這樣,欺軟怕硬,哼!

  “人都走了,你還在道什麼鬼歉?”他很不想和她說話的,和這種女人講話連肝火都會自動熊熊旺盛,但是——“讓開,不要擋路。”是的,她正頑強地擋在他的道上。

  她立刻閃到一邊去,一腳絆在路旁的欄杆上,摔了個人仰籠翻。肥貓趁機逃出籠子,她慌忙撲上去,不小心拽住了肥貓的尾巴,尾巴吃痛的肥貓新仇舊恨下起湧上心頭,頓時把她的手臉抓得縱橫交錯。

  如流星雨般的進攻忽然消失。一道黑影罩過來,隔開了熾熱的豔陽。一隻強壯的大手正用兩根手指輕易地捏起撒野的肥貓,陰沉沉的聲音從上頭冰冰涼地倒了下來。

  “對付這種沒有規矩的貓,只需要一個方法。”

  餘渺渺怔怔地仰視著那道巨大的黑影,聽見關節格格響的聲音。

  “喵——”淒厲、慘烈、悲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那一天中午,天氣非常炎熱。

  那一天中午,方圓五百里之內的野貓都在流傳著一個謠言:那只在本區稱王稱霸了一年的肥貓被某人狠狠地修理了一頓,看來會足足一個禮拜吃不下也拉不出。

  而那一天中午,成了薛蟠這輩子心情最好的日子。很難得的,他一整天都在笑,即使是咖啡店小姐不小心把咖啡倒在他的衣服土,他的臉都沒有稍稍變色一下。

  至於那一天中午,余渺渺完全被嚇傻了,坐在草地上曬了一個下午的烈日,褪了下個禮拜的皮,痛不欲生。

  推開咖啡店的閘,濃郁的咖啡香氣令薛蟠精神一振。

  他習慣在週六的下午到這家咖啡店喝杯咖啡,因為這裡的咖啡昧道很好。

  老闆無論客人再多,靠窗的那個位置總是為他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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