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蘇盈 > 哈笛失憶備忘錄 | 上頁 下頁


  四周都是奔走的人,來來往往驚恐不安,他站在原地,瞳孔急劇收縮,面白如紙,搖搖欲墜。

  “先生!先生!您怎麼了?”有人扶住他,在他耳邊大吼,救護車的聲音震耳欲聾。

  原尚回過神來。“沒事……我沒事,謝謝你。”他的聲音虛弱得仿佛瀕死的人。

  他從噩夢裡驚醒,雙目圓睜,滿頭大汗。

  嘟嘟嘟。電話在響,他探手去接電話,才發覺手腳虛軟得好似浮在雲端。

  “少爺,公司下禮拜三周年慶,老爺問您來不來?”管家在電話那頭小心詢問。

  “我不來了,麻煩你轉告他。”

  “那夫人生日您回來嗎?”

  “我沒忘記,她在嗎?我想跟她講電話。”

  “夫人,少爺想跟您講話。”

  “喂?小尚。”溫柔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原尚突然淚濕了雙眸,“小尚?小尚?怎麼不說話?你在哭嗎?發生什麼事了?”

  淚水沿著臉頰滑落脖頸,他抱著電話,弓著身體,好像需要慰藉的嬰兒般蜷縮在床上。

  “我沒事……”

  “我可憐的孩子……”原媽媽忍不住哭起來,“你不要這麼折磨自己好不好?算媽媽求你了……你回家來好不好?你爸爸他……自從你離開家,你爸爸的白頭發一下多了好多……”

  “我沒事,真的,你們不用擔心我,我在這裡一切都很好……”

  叮咚叮咚!門鈴在響。

  “有人來了,不和您說了,保重身體,您生日我一定回來,再見。”

  原尚擦掉眼淚去應門,意外地看見米米站在門外。

  “嗨!我路過順便上來看看你,方便嗎?”

  “請進,隨便坐,我去換衣服。”

  原尚進臥室換了衣服出來,見米米看著他,便問:“怎麼了?”

  “你的眼睛紅紅的。”

  “最近電腦看得太多,有點兒發炎。”

  米米一笑,沒戳穿他。

  原尚泡了牡丹花茶出來,米米喝著喝著突然歎了口氣,她看著原尚道:“原尚,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個很難不讓女人心動的男人?你看,你記得我最喜歡喝牡丹花茶,連我每杯茶要兩塊糖你都會幫我加好,而你這樣細心體貼卻對我絲毫沒有意思,對一個女人而言是不是罪過?”

  原尚一下愣住了。

  米米繼續道:“即使我知道你的心裡只有黎離卻還忍不住時時怦然心動,猜測你對我是否有點兒意思,換做其他女人,你要她們怎麼想?你說你的溫柔是不是罪過?我可是忍了很久忍不住了才對你說這種話的,你若是再這樣的話,我可難保自己會忍耐不住誘惑愛上你哦!”

  “對不起,我不知道……”

  米米搖搖頭,“你知道黎離新交男朋友了吧?”

  原尚點頭。

  “這是第幾個了?第五個!你想一直看著她這樣下去到什麼時候?這幾年你為她做得還不夠嗎?難道還不夠你贖清你的罪過嗎?你想折磨自己到什麼時候?心愛的女人在身邊,卻什麼都不能做,眼睜睜看著她跟其他男人一個個交往,當她失戀時你還要負責安慰她,你到底想忍受這種折磨到什麼時候?那件事情不全是你的錯,為何你要將所有罪過全部扛到自己肩頭上?”

  原尚垂下頭,痛苦遍佈英俊的臉龐,“米米,如果你將我當朋友的話,就請不要再說了。”

  “你自己呢?為了她,你連自己的幸福都放棄了,若是有一日她恢復記憶的話,若是她恨你的話,你怎麼辦?”

  “那也是我應得的。”

  “若是她真的愛上其他人,跟其他人結婚,你怎麼辦?”

  “我會祝福她。”

  “原尚,雖然知道說了也白說,但是我還是忍不住要說,拜託你,請讓自己幸福一點兒吧!你放開她吧,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值得你愛的女人。”

  幸福?幸福是什麼?他早就不奢望幸福了,在他毀掉黎離的幸福之後,他早已對幸福不抱任何指望了。

  “我決定搬去跟阿諾同住。”自動售賣機旁,黎離仰頭對原尚道,小小的臉上帶著決然的表情。

  叮叮叮!硬幣從原尚的手裡滑落在地,跳著滾遠。

  “你說什麼?”

  “我繼父對我動手動腳,我不能再在那裡住下去了。”

  原尚知道黎離的母親去年再嫁,黎離搬去與她繼父同住,那個時候黎離好開心,但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事情竟然發展到如此地步。

  “為什麼你從來沒對我說過?”她只對阿諾說吧?自從她和阿諾交往後,她與他的關係明顯冷淡多了。原尚的心頭因為忌妒而抽緊。

  “沒什麼好說的。”黎離聳聳肩。

  沒什麼好說的?原尚因為這句話而受傷了。“那隨你便。”他冷冷地道,重新掏出三個硬幣塞進售賣機,咚!可樂滾出來,他俯身拿起,“我還有課,再見。”

  黎離目送他離去的背影,神情困惑而不解。那傢伙怎麼了?為什麼最近都是陰陽怪氣的?

  她才幾歲?十七歲的少女居然就要跟男孩子同居?原尚心如刀割。

  以後的日子裡,原尚故意避開黎離。

  再見她時,她在走廊裡罰站,一手提一鉛桶水,胸口還掛著“上課睡覺”的牌子,垂頭喪氣地站在那裡。

  原尚走到她面前停住,她抬起頭,看見是他,雙目頓時放光,“原尚!”

  他皺起眉頭。才多久沒見,半月不到吧,她瘦了一大圈,眼窩深凹,兩輪睡眠不足的黑眼圈。

  “你搞什麼?”他心痛極了,面上卻還故意裝出冷漠。

  “你沒看見嗎?罰站唄!”她滿不在乎地瞅著他,“喂,最近念書很累嗎?怎麼瘦了?”

  她的一句“怎麼瘦了”頓時將他憋了半月的氣消得無影無蹤,心情因為她難得的細心而飛揚起來。

  “上課怎麼可以睡覺?被罰了吧?”

  “我困嘛!”她打了個大大長長的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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