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素問 > 越愛越貪心 | 上頁 下頁


  「沒錯。」喬戩跟著思緒轉變,說到這個議題,那是他所迫切重視的。最近公司進行內部調整,各部門都寫出一份相關報告上呈。喬戩忙了很久,才整理好全部資料,打算熬夜寫出來上交。今天上午的演說是一個公司內部重組模式的幻燈演說,真正詳細的文稿還在陸續地編纂中。秦飛煌的實習期剛到,在公司是一個地道的「新人」,高層主管會議沒發言權,表現再好頂多旁聽,相信有什麼建議和看法也只好憋在肚子裡。喬戩似乎習慣了大學時對同學和晚輩的幫助,臉色頗為友善道:「有問題?」

  「嗯。」秦飛煌感到局促,若是喬戩盛氣淩人,那麼他完全有理由和他針鋒相對,就算是曾經的學長和現在的部門經理,他也不在乎。反正來這家公司,只是為了一個女人,既然豁出去和家人決裂,哪在乎炒魷魚?偏偏,他這個學長從頭到尾都擺著一張溫厚的面孔讓他挑不到半根刺。

  「事實上,公司的每個員工都是『經濟人』。」

  喬戩扭轉計算機椅朝他,十指交握,「哦,你贊成泰勒的觀點。」

  泰勒,科學管理之父,和他一個流派的人大都贊成在公司中施行嚴密的管理機制,而梅奧反對韋伯的古典理論也就推翻了科學管理的看法,認為員工除了對金錢的欲望還有更多情感的渴求,因此是「社會人」。這兩種分歧從半個多世紀前就開始蔓延,戰火至今日,仍舊莫衷一是。

  喬戩並不是贊同某一個人,綜合念MBA的積累和三年多的實戰經驗,他較為傾向「社會人」的觀點罷了。

  「啊?」秦飛煌抓抓一頭帥氣的栗發,不介意洩露多年抵制教條的信仰,「啊,大概是那傢伙吧!這個社會,錢是最終要的目標,沒有錢員工在公司的利益就不存在,那麼再多的改革沒價值!」

  「嗯,你說的有一定道理。」喬戩淡淡一笑,剛想說什麼,就被他強制性地粗魯打斷。

  「啊啊,我是隨便扯到一點,點到為止,OK?」喬戳受不了他那一副正襟危坐,隨時準備循循善誘的姿態。

  喬戩不置可否地一挑眉,而後,端起旁邊的杯子輕啜,「可以。」

  問題由秦飛煌開頭,那麼,由他本人結束十分合理。對他人,尤其是晚輩,要像春天般的溫暖是喬戩多年信奉的原則。

  秦飛煌起身,抱肩來回幾趟,當看到喬戩的注意力再度投向計算機,為之氣結。究竟這個來自偏遠地方的悶男人哪點吸引了杜惟眉?

  「飛煌。」

  「啊?」他一怔。

  喬戩抬起頭,認真地說:「不要來回走動好嗎?會令我分神。」

  「抱歉!」秦飛煌一咬牙,卻又發作不出來,氣勢洶洶地一拽門,走了出去。

  秦飛煌的離開讓喬戩稍稍獲得輕閒,視線不覺飄到玻璃板下的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精美絕倫的雙人婚紗照,日期上寫的正是三年前的今天。手指緩緩滑過照片上新娘的臉蛋,指尖停在她朝新郎一側笑的最嘴角上,久久徘徊。

  「惟眉…」

  ***

  十一點四十分,喧囂已被寧靜取代。

  紫荊小區的E棟,仍有一戶宅子亮著客廳的壁燈。

  昏暗的光線,電視屏幕不斷地更換著頻道,一個百無聊賴的女人斜躺在軟軟的沙發內操縱遙控器。旁邊的電話沒有絲毫異樣的動靜,啊,頂多女主人在抽面巾時會與它親密接觸。

  「我向你飛,你溫柔地追,只要你願意我也無悔……」

  《還珠格格》第一部又在回放?唉,追來追去,要死要活,五阿哥不是還和別的女人「假戲真做」有了兒子?所以說,再癡情的男人也不可盡信嘛!

  「你、你可以、保、保持沉默,但——」

  「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呈堂證供。」杜惟眉揉著困頓的眼,下意識替電視上那個發音困難的警察接口。

  「惟眉。」

  「嗯……」

  「惟眉,你睡著了?」

  溫熱的手掌拍著杜惟眉的面頰,是誰?大半夜只有她獨身一人在屋裡,那麼,會是誰在觸摸她?杜惟眉猛地一瞪眼,正好迎上面前放大的臉孔——

  「啊嗚——」驚叫到一半,她的嘴被對方以掌堵住。「不要嚷,會吵到鄰居。」來者——這套房子的男主人低低地告誡。

  嚇死人啊!

  杜惟眉眨眨眼未定。兩隻手緊緊握抓住他的胳膊,驚魂「惟眉,怎麼了?,,喬戩覺得有點不對勁,索性放下公文包,坐到沙發上。

  「嗯,你想嚇死我?為什麼開門沒有一點聲?」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她憤怒地甩手,在丈夫胸口用力一抽。

  「怎麼會沒有聲音?」喬戩好脾氣地笑笑,對她的無理取鬧採取包容,「是你困了,所以沒有聽到。」_

  「你狡辯?」見他沒有反省的意思,杜惟眉的火更大,「我臨離開公司的時候,你說的什麼?晚一點回家,現在是晚一點麼?馬上就到明天——」頓一頓,「不對,已經播過午夜新聞,說明,現在是十四號淩晨!

  「對不起,我知道晚了。」喬戩輕輕咳嗽兩下,神色不大自然,「這兩天恐怕都在會議草案的修改上磊擱……對了,現跟你說,找個不大熱的日子,我打算接小戰一同來,二弟會報考咱們的母校,你看行嗎?」

  他的話題轉得真快!

  杜惟眉面色不善,蜷起兩腿,哀怨道:「你都決定了,現在問我有什麼意義?」她不喜歡虛偽的民主。

  明明是夫妻的小窩,突然冒出一個「程咬金」,叫她如何接受?何況那「程咬金」還是個段數極高的精明越愛越貪心

  「惟眉,他是我弟弟。」喬戩神色黯然,兩手放在膝上,慢慢握緊。

  「我知道,你這個弟弟比什麼都重要!」杜惟眉自言自語,起身想要抽身。

  「惟眉——」他不懂,他心中一向善解人意的女子今天為何反常。伸手力度太強,一下子將沒有心裡準備的杜惟眉扯了個趔趄。

  白天躲避秦飛煌時歪傷的腳頓時一陣刺痛,杜惟眉身體猛地一彎,整個人坐地上,小手緊緊扣住腳踝,面色刷白。

  「你怎麼了?」喬戩旋即蹲下身,覆住妻子的雙手。

  「走開,不要你管!」杜惟眉逆反地一推,掙脫他溫暖的掌心,一咬牙,勉強從地上支起身子,搖晃不定地往主臥走。

  喬戩跟在後面,見她行動遲緩的樣子不禁一陣懊惱。他承認是他不好,如果不是剛才用力過猛絕不會傷到惟眉。但是,她為何要拒絕他的扶持?眼見惟眉到臥房前又要跌下,也顧不了太多,兩步上前打橫一抱,任她掙扎咒駡一路回到床邊。

  杜惟眉洩憤似的一扯他的領帶夾,兩人同時跌落,喬戩順勢壓下,聽到那一聲細細的哀嚎,他手忙腳亂地撐起雙臂,關切地問:「傷到你了?」

  這一刻他們挨得很近,近在咫尺,呼吸縈繞在彼此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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