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素問 > 陪我倒數兩三秒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你笑什麼?」辛小雨惱羞成怒,「林日臻,車鎖就是你偷的!」

  「那你能不能解釋你的車鎖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車上?」我反駁,「昨天我也在食堂吃飯,也在停車場內停車,出來的時候車上偏偏多了一把鎖,這個問題我才要問你!」

  「你什麼時候有車了?」辛小雨嗤笑,「編個謊話也不打底稿,你是外市的學生吧,本校外市學生買腳踏車的名額我清楚得很,根本沒有你。」

  「那是我向洗衣房借的。」我穩穩地說,「你可以問劉叔劉嬸,另外,昨天還有我的一個同學也看到了多出的鎖。」

  「你的同學當然幫你。」辛小雨死活不肯相信,「再說,借腳踏車並不代表你沒嫌疑,你說我的車鎖出現在你的車上,怎麼可能?笑話!」

  「是在她借的車上。」沙瑞星終於開口說實情。

  「沙瑞星?」辛小雨驚訝地反望著他,「你在胡說什麼?你怎麼知道車鎖在她的車上,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知道。」沙瑞星眼都不眨一下,平靜地說,「因為,把你的鎖從她車上卸掉的人就是我。」

  「哪哪,現在一切真相大白。」我拍拍手,與碧兒相視一笑,「辛大紀檢部長,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沙瑞星,你不要往我身上推責任!」辛小雨憤恨地盯著他,「車鎖是我親自鎖的,說什麼都不可能跑到她借的車上。」

  「你可以不信我。」沙瑞星無所謂地聳聳肩,「不過,那個運動神經白癡的女人還不可能有捅開鎖卻不損壞鎖的本事。」

  「那你是說我栽贓她?」辛小雨滿臉通紅,咬著牙咯吱咯吱響,「我告訴你,就算我看這個女人不順眼,也不會用下流的手段害她!」

  「是嗎?」沙瑞星一敲眉心,「如果你確定你不會的話,那麼還有一種可能,天太黑,昨天鎖車的時候你鎖在了別人的車上。」

  這番話一出口,屋裡每個人都是一震。

  不錯,停車場擺放車頭的位置都掛著一個小小的牌子,上面印有停車的順序號,免得車一多學生不好找。一般來說,停車人在拿完牌子後會直接從車頭的方向去食堂,但若是左右都已經有車,要在後車輪上環形鎖,就會繞到停車場的後排,黑燈瞎火的情況下,把車鎖在自己車附近的車上也不是不可能。

  辛小雨一愣,「你是說,我弄錯了車?」

  「前提得是你不是故意的。」沙瑞星一句話帶過,輕描淡寫。

  「我當然不是故意的!」辛小雨激動地握緊了拳頭,「難道你對我的人格有所懷疑?」

  沙瑞星似笑非笑地後退一步,「大家都是泛泛之交的同學,我只能說保留意見,但某些頭腦簡單的人我還是很瞭解的。」

  從剛才我就知道了一件事——瑞星的立場在我這邊,可為什麼聽著這麼彆扭?什麼叫做運動神經白癡的女人?什麼叫頭腦簡單的人?他就不能正經八百地評論一個人?或者,他不能嚴肅地評價我而已。

  辛小雨一跺腳,面紅耳赤地對我說:「好,這一次我認栽,是我不分青紅皂白,你先不要得意,再讓我抓住你的小辮子,有你好看!」拿過鎖與沙瑞星擦肩而過,低聲警告:「還有你,注意一下措辭,在你被南航錄取以前,最好給自己留條後路。」

  沙瑞星不置可否地一揚嘴角,伸手做了個「請」的Pose。

  「嘭!」

  巨大的甩門聲震得矮櫃上金魚缸裡的金魚一陣猛跳,傳達室的大伯雙手捧一杯水,還沒有喝就嗆了個正著,摸摸嘴唇,感慨不已地搖頭道:「唉,現在的女孩子脾氣越來越大,將來有了婆家可怎麼得了?」

  碧兒笑眼彎彎地俯下腰看了看大伯,「伯伯,我也是這樣的人嗎?」

  「啊,不是不是,碧兒是咱們學校有名的高材生,人見人愛……」大伯眉開眼笑地改口,「大伯剛才說錯話了。」

  「什麼人見人愛。」碧兒一抿小嘴,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偏偏有人對我視而不見,恨不得把我一下踢開。」

  我以為她說的是沙瑞星,連忙拉她,「那件事我記得的。」

  「安啦,我的牢騷不是你所想的。」碧兒笑吟吟搖頭,柔柔歎息,「日臻,你還是擔心一下你那位老鄉吧,辛小雨她媽是教務處處長蔡文卿,對畢業推薦方面起決定性作用,雖說蔡處長不大可能為孩子的矛盾對我們做什麼,但她知道了心裡一定擰個疙瘩,尤其你和沙瑞星所在的兩個系就業率都不高……」

  對啊,蔡文卿是辛小雨的媽媽,我怎麼連這個都忘了?一股小小的懊惱蔓延開來,我不禁埋怨自己逞口舌之快,埋下禍根。

  「後悔了?」嘲弄的嗓音響起。

  立即,我的鬱悶情緒被掃蕩得一滴不剩,揚起脖子,硬聲說:「誰說我後悔了?不是我做的事情難道要我背黑鍋啊?」

  「似乎你該感謝我為你洗刷了冤情。」沙瑞星大拇指不客氣地一指自己,「別忘了晚上還欠我一頓飯。」

  「沙瑞星的推斷好像破案啊。」碧兒笑著給他戴高帽,「日臻,他那一句『還有一種可能』與柯南的『真相只有一個』異曲同工,你說是不是?」

  「他哪有柯南厲害?」我不以為然地翻個白眼,「碧兒,有些人一誇就上天,到下不來的時候沒人能救他。」

  碧兒點點頭,不再吭氣。

  我轉過身看了看沙瑞星,「你不生氣了?」

  「生什麼氣?」他挑起一邊眉毛。

  「在食堂的時候,你不是很生氣地走了?」我不由自主摸了摸後腦勺,灼熱的痛楚還沒有完全消散,估計那個包短期內也是無法消失的。

  「我早說過,大人不計小人過。」沙瑞星一張嘴,雪白的牙又開始炫耀它的光澤,「看在林叔張姨的分上,我原諒你。」

  「不稀罕。」我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那就晚上見。」他二話不說,轉身離去。

  「去就去,又不是鴻門宴,誰怕誰?」我在後面大聲喊。

  碧兒拍拍我的肩,「日臻,鴻門宴用在這裡合適嗎?」

  「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如果是他請客,對你來說才算是『鴻門宴』吧!」碧兒眨眨眼。

  哈哈,我傻笑幾聲,明白糟糕了,濫用詞組的下場是很糗的,月月沒少提醒我,不會用的詞不要望文生義,可是我就是記不住,現在可好,鬧了笑話怎麼收場啊。

  好在碧兒沒放心上,粲笑如花,「你真是的,怎麼氣得連話都不會說?好啦,我們回宿舍休息,你晚上還有一場仗要打呢。」

  我僵硬地笑著點頭,和她出了傳達室。

  回到宿舍,古莉亞還在補眠,都是昨天晚上跑去看王菲的

  演唱會,半夜三更激動得睡不著覺,縮在被褥裡狂發短信,急於和以前的親戚老友分享,結果,白天起不來,除了猴子和我,只剩噥噥勉強爬起來和她的男友出去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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