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蘇霏 > 浪子真純情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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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氏夫婦釋然地松了口氣,兩人臉上有著難掩的喜悅。 花似蝶抬眼看向花拓,他已將頭別向窗外,她暗自輕歎。 唉……瞎子都看得出他捨不得那女孩,偏偏他自己的腦筋就是轉不過來。 花似蝶故作輕鬆地又說:“反正臺北又沒多大,要見面還怕沒機會嗎?宇淨,以後只要你想來玩就直接過來,花家隨時歡迎你。” 黎宇淨默然點頭,花拓卻直覺地知道,今日再會,就是不再相會了。在她說出那一聲“好”時,他聽出了她的決然。 這個體認讓他的五臟六腑都扭絞成一團。 “我到樓上整理行李。”黎宇淨輕聲告知長輩,神色木然地離開客廳。 花似蝶盡責地又陪著兩位客人,聊著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幾分鐘後發現花拓還是僵硬地站在一旁。幸好黎氏夫婦似乎只關心著宇淨的去留,否則阿拓那張臭臉不嚇到人家才怪。 “我去看看宇淨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花拓這時突然說道,不等任何人反應,便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上二樓。 所有的衣物只占了不到一半的行李箱,黎宇淨開始把書本放進剩餘的空間,神情專注,動作小心,似是要把所有釋出的感情也打包起來。 哭鬧強求並非她的稟性,除了接受她愛的人不愛她的事實之外,她不知道還能怎麼辦。即使,一顆心很難再恢復原有的淡然。 “你……真的希望跟你爸爸回去?”背後傳來的問句使她驀地一頓。 花拓杵在門口,不知該往哪兒擺的雙手只好插在牛仔褲裡。 她沒回頭,那抹嬌小的身影就像兩人初見面時,散發著一種縹緲而不可觸及的氣質。她似乎將他阻隔在一道無形的牆外,花拓嘗到湧上喉頭的苦澀。 “對。”她繼續手邊的工作,又一次撒了謊。 “有必要這麼急嗎?我是說……我還有好幾天的假,如……如果你又有什麼好奇想見識的地方,我可以陪你去,反正我也沒事……”他很笨拙地又補充:“我們甚至可以再去一趟上回去的那家Pub。” 她再度靜止不動。數日來的點點滴滴浮現腦際,但是她強迫自己不去回味那份甜蜜。既然已做了選擇,她不該任記憶動搖決心。 “花拓。”她緩緩轉身,神情平和。“這不是我的家,我只是來作客的,不可能永遠賴著不走。”不冷不熱的語調讓他聽了很不舒服。 “當然──”可以! 花拓赫然閉嘴,幾乎脫口而出的辯駁,使他自己都嚇了一大跳。他是怎麼回事?早上才對人家的告白相應不理,下午又想要她永遠留下來── “你可以多待幾天。”他無暇分析自己的心情,改口說道。“到時候我會開車送你去你爸爸那裡。” “我今天就跟他們離開,這樣對大家都好。”她幽然搖頭。 好個屁!對他不好!她怎麼都說不通? 花拓心煩意亂地在心底咒駡。他氣她的冷靜,氣她明明說愛他又毫不留戀地要走人。他也氣那對半路殺出來的黎姓夫妻,要出現也不通知一聲,害他根本沒來得及從早上的衝擊中恢復過來,就得跟她道別。 他不高興地瞪著地板,賭氣似的不肯看她,口中卻說:“如果你爸對你不好,或是你過得不快樂,你一定要打電話給我,我去揍他。” 她沒作答,目光反而落在房內的另一點。 “那件衣服……可以給我嗎?” “什麼衣服?”他茫然抬頭,順著她的視線,才看見掛在一旁的男用亞麻襯衫。 “當然,你喜歡就拿去。”也沒多想,他一口答應。“你如果還喜歡什麼、想要什麼,只管開口。” 她凝望著他許久,平靜的表像終於露出一道裂縫,她勾起一個令人心疼的笑。 “花拓,你是個好人,可是你總忘了我是個女人,這麼慷慨大方的允諾,你不該隨口就給,我會把它當真。” 他怔忡了。心中一股強烈的渴望催促他緊緊地擁住她,再也不放手,然而他的腦子卻硬要他克制住自己的衝動。雙拳在口袋中捏緊,他一動也不動。 她取下襯衫,把它折好放在書本的上方,然後蓋上行李箱。 “我會常常去看你。”他衝口說道。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過得好,不要來找我。” 晚餐後,花家客廳。 花氏祖孫兩人排排坐在長沙發上,年輕的那位眼神呆滯地直視前方,年長的那位正低頭翻閱著最新一期的Vogue雜誌,號稱靈犬的“船長”則貼心地趴伏在年輕主人的腳邊。 一聲歎息忽地出現,花似蝶兩眼朝天一翻,知道侄孫那種“不知她過得如何”的病症又將發作── 今日,已經是第三天。 花似蝶認命地放下雜誌。真不懂她為何要犧牲所有的約會,在家陪著這個呆侄孫咳聲歎氣。 “她一點都不知道該怎麼照顧自己,姑婆。” “嗯。” “她那麼單純,受了委屈也不會說出來。” “是啊。” “天氣冷了也不曉得要添件衣服。” “唉。”八月都沒過完,添什麼衣服? “萬一她的繼母對她不好,也沒人可以保護她。” “可憐的孩子。”他以為這是在演灰姑娘還是白雪公主啊? “她喜歡神遊,要是他們帶她上街,一定會把她弄丟。” “就是說啊。”他當人家智障嗎? “她要是晚上睡不安穩,誰來陪她?” “……”對於這點,花似蝶無語相應。 她終於很優雅、很高貴地掏了掏耳朵,決定點醒這個執迷不悟的小夥子。 “阿拓。” “嗯?” “那麼擔心的話,去看她不就得了?”省得成天荼毒她老人家的耳朵。 “她叫我不要去找她。”花拓雙手托著面頰,眉頭打結,一臉棄夫的哀怨。 即使過了三天,宇淨離開前留下的那句話還是教他耿耿於懷。她怎麼能那麼絕情?好傷人…… “哦?”花似蝶柳眉一挑,若有所思地點頭。“這孩子倒比我想像的敏感、成熟。” “什麼意思?”目光灼灼的桃花眼迅速轉向高齡美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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