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蘇霏 > 浪子真純情 | 上頁 下頁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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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成自然,花拓自動閉嘴,反正在她面前當白癡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摸了摸上衣的口袋,又摸了摸褲袋,臉色一變。 “我的手機掉了。”八成是剛剛打架時搞丟的……這下要怎麼叫車啊? 不過懊惱歸懊惱,他要是回那家酒吧找手機,恐怕花家的列祖列宗都會被白目子孫氣得在墳墓裡翻身。 花拓再度四處張望,幾步之外出現的一具公共電話,燃起了桃花眼中的希望之光。“你等一下,我打電話叫出租車。” “臺灣的電話都不需要話筒嗎?”黎宇淨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有種又開了眼界的感覺。原來寶島這麼先進。 “呃?”花拓一時沒理解,定晴一看,公共電話的話筒早已被人連線拔起,屍體也不知去向,俊臉登時大黑。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種破壞公物的不肖人士,如果不判他個五十年牢飯,實在對不起納稅人! “電話壞了。”他乾巴巴地說道。“我們得走到大一點的馬路才可能攔到出租車,你走得動嗎?” “可以。” 他想也沒想地牽起涼涼軟軟的小手,彷佛天經地義。 不出幾步路,便聽見黎宇淨低呼了一聲。 “怎麼了?”他本能地停下。 “斷了……”她垂頭看著銀白色的細皮帶涼鞋,右腳的一吋半鞋跟顯然禁不起稍早的奔跑而陣亡。 花拓留意到的卻是另一件事,兩道劍眉對著細緻的小腳擰了起來。在路燈下,皮帶摩擦出來的痕跡顯而易見。 “怎麼不告訴我你的腳快磨破皮了?” “路還是要走。”說不說,有差別嗎? 敗給她了……花拓心中暗歎,再次懷疑她是怎麼安然長大的。 他轉身,彎下腰。“我背你。” 望著他的背,黎宇淨默然。 在遙遠的記憶中,另一個人也曾用同樣寬闊的背部對著她,原本以為不再在乎的心,驀地隱隱泛疼。 不,不一樣。那個人的背影代表著冷漠,而花拓的背影卻象徵著溫暖。 “沒關係,我背得動,你只管爬上──”語音未落,一雙柔荑便搭上他的肩頭。屬於男人的大手反射性地托起身側的雙腿,然後猛地凍住,連小指頭都不敢移動半分。 他犯了個天大的錯誤,一個花家列祖列宗若知道了,肯定讓他只想再死一次的錯誤。 她穿的是中長度的圓裙,但他敢用腦袋打賭,現在兩手摸到的東西絕對不是裙子的布料…… 鬆手也不是,不鬆手也不是。 那不是他的手,那不是他的手,他的手沒有停留在那又細又嫩的膝蓋內側……他開始自我催眠。 “我太重了嗎?”她無辜地問道,如蘭的氣息呵著他的耳際,撩得他渾身都不對勁。 “不、不會。”花拓暗自飲泣。“你……你說話的時候可不可以把頭轉向另一邊?我……耳朵怕癢。”心裡很癢啊! 他是個正人君子沒錯,不過是個肉做的正人君子,不是石頭做的! “喔。”她偏過頭,臉向外地靠在他肩頭上,斂目沉思,顯然對另一人的掙扎毫無所覺。 他的體溫比她高,身上除了在酒吧裡沾染上的煙味,還有股清新的味道,她不確定那是香皂還是古龍水,只知道一種淡淡的滿足正在胸口慢慢沉澱。 如果這種感覺稱得上快樂,那麼她想,她此時是快樂的。 重迭的兩道影子,在路燈下緩緩前進,花拓努力地漠視緊貼在背上的嬌軀,並嚴正地提醒自己── 要記住,她二十二歲了,自然也長出了所有女性都有的胸部,這是人體構造的一部分,沒什麼大不了的。 還要記住,她“才”二十二歲,算起來剛成年沒多久,不管她的皮膚有多細緻,身體有多柔軟,他都應該拿她當妹妹看待。 “妹妹背著洋娃娃,走到花園來看花,娃娃哭了叫媽媽……”他無聲地唱著童謠,堅強地抵禦心中的邪思歪念。不過,洋娃娃為什麼會哭?他會不會是記錯詞了? 算了算了!他放棄想不通的古怪歌詞,把注意力轉移。 “宇淨,除了爺爺之外,你還有哪些家人?”那個不負責任的敗家姑婆什麼也沒說就把人丟下,說起來他還真的對她的背景一無所知。 到底她是在哪種環境長大的? “爸爸,和媽媽。” 原來她的父母健在,“所以你們全家都移民到瑞士了?” “爸爸住臺北。” 花拓差點絆倒。那她回臺灣怎麼會住到他家來? 他正要詢問,又留意到她話裡漏掉的一號人物。“你媽媽呢?” “住洛杉磯。” 花拓已經有些暈頭轉向。“你爺爺住日內瓦,爸爸住臺北,媽媽住洛杉磯,你國中畢業以前住在臺灣,是這樣嗎?” “對。”黎氏回答,簡明扼要。 “所以你搬到瑞士之前是跟爸爸住?” “一半跟爸爸,一半跟媽媽。” 花拓兩眼翻白。照這種方式問下去,肯定到明年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決定使用比較符合科學精神的辦法: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你的父母在你幾歲的時候離婚?”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六歲。” 賓果! “他們分開後,你就輪流住在兩個地方,後來你母親決定移居美國,可是又無法帶你一起過去,因為你父親擁有監護權。到了你國中畢業,你的爺爺就把你接到瑞士念書,我說的對不對?”推論很大膽,又無法解釋她跟她父親之間的關係,但一時之間他也做不出更好的臆測。 花拓感覺背上的身子僵了一僵,她沉默了好一會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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