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蘇霏 > 你好賊 | 上頁 下頁


  “問一下而已咩……”他滿腹委屈的嘀咕著。“不然我就退而求其次好了。”

  “呃?”她不解地抬頭看著他。“什麼退而求……唔……唔……”剩餘的字在瞬間化為烏有。

  他猝不及防地攫住她的唇,輕柔又帶些霸道地品嘗著那兩片柔軟。他的雙手連碰都沒碰觸到她,而她卻像被無數的隱形繩索從頭到腳地束縛住,絲毫無法動彈,所有的思緒也宛若被某種機器一下子抽空,只剩下茫茫的一片空白。

  那是個短暫的吻,卻挾帶著強大的威力。在他撤離時,她仍只是瞪大了眼睛、櫻唇微啟地呆立在原地,整具身軀被嘴上殘存的那種麻麻的、酥癢的感覺不可思議地震懾住了。

  羅汛好心地輕托起她的下頷,替她把嘴巴合上。

  “不煩你了,我要回房間去了。”他說。

  “……”她無法作答,臉上只有滿滿的不敢置信。

  “對了,你不介意的話,我想要用一會兒浴室。”一個冷水澡應該有用。

  剛才軟玉溫香抱個滿懷,那股甜甜的杏仁味又刺激著他的感官,使他忍不住一親芳澤,若不是他還有那麼一點點叫做“良心”的東西,肯定當場就把她剝光吞下肚裡了。

  哎……人家說的沒錯,男人果然多是靠下半身在思考。他提醒自己,追女人最忌心急,而對她這種道德觀念極重的女人更應該謹慎些。一天一小步已經夠了,聰明人會在這時候乖乖地回家睡覺。

  “噢……”她終於慢半拍地發出了聲音,然後整張小臉脹成豬肝色。

  “羅汛!你、你、你——”她指著他,“你”了老半天才擠出一句:“你怎麼可以偷親我?!”

  他看似不在意地聳聳肩,沒有立刻回答。除了歸咎于衝動之外,一時也想不出一個好理由,此時最聰明的辦法似乎是避開問題的重心。

  “我從來不偷親任何人。”他毫無悔意地看著她。“我是正大光明地親你。”

  明知他是強詞奪理,可她偏偏又不知道該怎麼辯駁,只能兩眼冒火地瞪著他。

  他歎了口氣。“或許我真的在國外待太久了,一時忘了臺灣女孩的矜持含蓄。不過你也不需要大驚小怪,既然你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難道還不知道這種只是親親嘴唇的舉動根本算不上一個真正的吻?”

  輕描淡寫的語氣讓她沒來由地更加惱怒,但無論如何,尊嚴最重要。

  “我當然知道!”她立刻硬著頭皮反駁。“只不過是嘴巴碰到一下而已,根本就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就算有人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會洩漏自己所受到的震撼。

  “我也認為你一定對這種小事能應付自如,畢竟你是位成熟理智又懂得世故的現代女性,絕對能區分朋友和情人之間的吻的差異。”他投給她一個半是欽佩、半是讚賞的目光。

  “那當然。”她想也沒想地揚起下巴。“這種事我看多了,才不會放心上!”

  他理解地點頭,心裡在猜測那高抬的小下巴是不是會感到酸痛。

  “晚安,千渝。”

  “晚安。”她不卑不亢地回應。

  羅汛努力地板著臉,一直到進入浴室之後才允許自己綻露笑容。

  他已經許久不曾感到如此開心了……這個小古板果然是塊少見的寶。

  沈小妹離開前對他說的話這時在腦中浮現。

  “我從來沒看過我姊對家人以外的任何人擺臉色,所以羅大哥,如果你想把她的話是很有希望的,我個人認為你比那個戴全框眼鏡的老上更適合她。順便告訴你,她看起來雖然很難搞又死腦筋,可是心腸超軟,而且思想模式完全是直線式的,連個彎都不會轉,只要你用對了方法,她就絕對跑不掉。』

  “有趣的家庭組合……”他喃喃自語,回想起沈小妹對自家巨細靡遺的描述。

  真不曉得那樣的家庭怎麼會養出這麼一個一板一眼的女兒,他的小古板顯然是家中的怪胎。

  羅汛唇畔的笑意擴大。

  嗯……“他的”小古板……不錯,他喜歡這個稱呼。

  門外,沈千渝獨自佇立在井然有序的套房裡,原先裝出來的氣勢隨著羅汛的離去轉為困惑。她聆聽著浴室內傳出的水聲,兩道眉毛不由自主地擰在一起。

  她剛才應該為初吻被奪而生氣才對,不是嗎?可是瞧他那若無其事的樣子,她不禁覺得自己似乎反應過度了。

  為什麼每次跟羅汛打完交道,她總是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混淆感呢?就好像明明知道一加一等於二、太陽會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可是突然之間她又不那麼肯定了。

  和瘋狂的家人共同生活了二十六個年頭,她始終能保持著心智的正常、清醒,而羅汛的出現還不到一個禮拜,她便感到自己所辛苦營建的一套價值觀已經受到威脅。

  她快快不樂地瞥了眼牆上的時鐘,眉間的皺折更深了。

  十點四十分,早已過了平日就寢的時間,一股隱隱的不安繼而在她的心底湧現為什麼她會覺得被打亂的不僅僅是她的生活規律而已呢?

  第四章

  羅汛推開巷子裡那道毫不起眼的窄門,宛如走在自家後院那般熟悉地穿過走道,來到窗明几淨、佈置雅致的咖啡館大廳。

  他走到角落的一張方桌前,逕自在一名紮著一束馬尾、正在閱讀的男子對面坐下。任何店裡的熟客都知道,這張位置最隱密的桌子是為店主保留的。

  “買咖啡的都像你這麼閑嗎?”

  “當老闆的好處就是可以使喚工讀生。”裴若津從文字間抬頭望著這個老愛走後門的好友,狹長的鳳眸中染上了喜悅。“真高興見到你沒被中東的戰火轟死。”

  羅汛咧開嘴,黝黑的膚色更襯得整齊的牙齒潔白發亮。

  “我一來不是回教徒,二來不是猶太人,更不是戰地記者,沒人會多注意我這種只愛照相的無害遊客,何況我一向很小心。”

  “如果你這種人叫無害,那我就可以進天堂了。”裴若津輕扯著嘴角。“要喝點什麼?”

  “熱巧克力加Cognac(幹邑白蘭地)。”

  “你是嫌三十三度的氣溫還不夠熱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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