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蘇霏 > 愛我只要一句話 | 上頁 下頁


  她思索半晌,繼續猜測。「說不定你遇到的不是單純的搶劫,也許你是某大財團的繼承人,有人想謀奪你的財產,所以派人追殺你,只是殺手不曉得為什麼失手了,卻造成了你的失憶……」

  朱朗晨啞然,這女人是電視看太多還是怎樣,愈說愈離譜了。

  「我想你說的這種情節,在真實生活中不太可能發生。」

  「啊……」呂飛絮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點頭。「歹勢,弄混了,那好像是我看過的一本小說裡的橋段。」

  朱朗晨的臉部肌肉又開始隱隱抽搐。她腦袋裡到底都裝了什麼?

  「也許是你招惹上某個黑道大哥的女兒,人家老爸一個不爽就找手下來修理你,本來是想直接宰了你的,但是女兒苦苦哀求,所以他們只打得你滿地找牙、鼻青臉腫,結果你卻因此頭部受重創,失去了記憶……」

  這下朱朗晨徹底無言,什麼教養、風度全拋在一旁,忍不住揚起聲調。「你就不能想像一些平凡、普通一點的背景嗎?」

  她不耐地瞥他一眼。「內容平凡普通的故事誰想看?」

  朱朗晨怔了怔,終於,問出心中最大的疑問。「你究竟是想做什麼?為什麼對我的失憶那麼感興趣?」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為了找寫作靈感。」她拋給他——個看智障的神情。

  寫作靈感?朱朗晨恍然大悟。「你是作家?」

  「不敢這麼說,不過我靠爬格子維生。」

  說了半天,原來她是寫小說的,難怪滿腦子奇奇怪怪的東西。

  「哪一種小說?」

  「推理。」呂飛絮簡潔回答,又回到原先的話題。「既然我替你想的背景你都不滿意,那你自己說說,你覺得你原來可能是做什麼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又道。

  要他想?朱朗晨按住太陽穴,只覺無力,他沒她那麼豐富的想像力,不可能信手拈來一堆異想天開的故事。

  他知道的,只有事實真相,但那偏偏就是他不能吐露的,他能對她說什麼?

  「對不起,只要我試著回想,頭就開始痛。」這謊撒得卑鄙,但是他無計可施。

  「回想的時候會頭痛……」呂飛絮做了筆記,看了看他,然後放下筆,那張看似極少見陽光的臉蛋,顯得有些意興闌珊。「既然如此,我們明天再繼續,不過你要是突然想到什麼,一定要跟我說。」

  朱朗晨點頭應允,可是發現她再次冷卻下來的語調,心裡卻莫名地不是滋味。

  不是他自戀,但過去總有不少女孩追在他身後,眼前這個怪怪女卻只將他當成一個寫作用的參考資料,仿佛除了「失憶」之外,沒有其他任何價值,坦白說,還真有點打擊到他的自尊。

  朱朗晨快快地坐在原地,看著呂飛絮把桌上的碗收到水槽邊,放在一疊不知何時擺放到現在的碗盤上,開了水龍頭。他沒有其他事可做,也就沒移開視線。

  但是瞧著瞧著,狹長的眼睛卻愈睜愈大。

  「你在做什麼?」

  呂飛絮根本連句話都懶得回,僅僅斜他一眼,像是在說:這麼明顯的事也要問 ?笨。

  朱朗晨這輩子從未見過豬走路,但好歹吃過不少豬肉,即使是從未做過家務的他,也知道碗盤不該是這麼洗的。

  「你怎麼都沒洗碗盤的背面?」看著她只是把碗盤內側隨便沖洗一下就算了事,他驚駭莫名。

  「吃飯又不用碗背。」

  一句話,讓朱朗晨呆住。這下子,他是徹底被打敗了。

  看她沒事人似地仍用那種恐怖的方式繼續洗碗,朱朗晨握緊了拳頭,又張開,然後又握緊,心中很是掙扎。

  當作沒看見……當作沒看見……他的雙手不是用來做這種事的……

  他在心中默念。

  可是一想到往後幾餐都得用那些碗盤吃飯,身上就像有無數隻小蟲爬過,使他渾身難受,坐立難安。

  終於,他受不了了,一個箭步來到水槽前,卷起了袖子。

  「讓我來吧!」

  呂飛絮古怪地瞟他一眼,倒也毫無異議地讓到一旁,換他接手。

  有人自願替她做家務,幹麼反對?又不是腦殘。

  她看著他把她洗過的碗盤重新放回水槽內,視線不經意地投向他的手,發現這位仁兄外型雖然斯斯文文,一雙手卻是修長有力,指甲也修得短而整齊,不過皮膚白嫩又光滑,看起來就像從未沾過陽春水。

  不到幾秒,呂飛絮已經很肯定他絕對沒做過家務,因為她從未見過有人洗碗洗得這麼小心翼翼,像是怕遺漏任何一了點油漬,又像怕將東西摔破,謹慎的動作中,同時帶著一股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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