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水色 > 枕邊也有陽光 | 上頁 下頁 |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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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但我們客家人最在意名節耶,只怕……」 「怕什麼怕?」包包噘了噘嘴,「怕林家人去殺了我哥或楓姐姐?再不然等他們生了孩子才向孩子下手?」 寶兒縮了縮肩膀,「別說得那麼恐怖啦,不就一句承諾嘛,看重就是大事,看輕一點其實什麼事也沒有,誰這麼無聊哪。」 「不愧是我死黨,一點就通了。」包包用力拍了拍她肩頭,「那你認為曼紅或林家會看重不看輕?」 寶兒咬住嘴唇沒做聲。 包包縮回手繼續處理朱古力,也沒有說話。 半晌,兩個女孩對望一眼,齊齊跌回凳子重「唉」 了一下。 她們都在想曼紅和林家會把這件事看輕還是看重,卻無法定下主意。如果看輕的話,曼紅最多難受幾天,林家被取笑一陣子就能淡下去。如果看重的話,林家會和溫家反目成仇,嚴重些會群起毆鬥—— 唉,老哥成天在外,駐守溫家的就只有四個老弱殘兵和聲音大過氣力的包包,先別說對打了,單是林姓家族一人一口唾沫,都足以淹死他們。 包包待在寶兒那唉聲歎氣了好一陣子,才拖著腳回家去。 怎知一踏入客廳大門,便見林家四虎瞪眉怒目地站在客廳。 林大是村子武館的武師,此時正卷起袖子,半弓起手肘,好讓臂間的「小老鼠」特特地跳給溫家人看。 林二是個小律師,有空時會到醬油廠幫忙管理。此時正冷著臉不住地托著黑眼鏡框,儘量以無害姿態遮掩自己正在精明評估溫家各人的弱點和能耐。 林三是個彪形大漢,從小喜歡打打殺殺,見慣雜亂無章的「大」場面,現在正倚在立在溫家大廳的大理石半圓柱子邊「劈裡啪啦」按著手指關節。 林四是個在校大學生,在學校最擅長聯群結党扮「大哥」,是聰明得偏了邊兒的性子,現在很嚇人似的陰著臉,瞄向前方溫家那四口不知「死」字怎麼寫的老弱殘兵。 奇怪的是,除了溫爺爺像小孩童搶輸了玩具般地氣鼓著腮幫子,其他老東西還沒事人似的自斟自飲著「凍頂烏龍茶」兼看電視,大抵知道這幾只是老虎硬碰不行,乾脆化成一團棉花再根據時勢膨脹抑或縮小。 包包大叫不妙,老實說,單是林大一個人就能把四個溫老傢伙扔在一堆兒再打包成糯米粽子。到時剩下她一個女孩子,怎麼再對付四位猛男呢?萬一他們一時色心頓起,輪流把她…… 自創的悲劇念頭一出,立時被自己嚇得打了一個冷顫,隨即乾笑兩聲,雙腳不忘悄悄向後移動,「啊,四位林帥哥好興致哪,定是要和老人家們談古論今了,那我不妨礙大家齊齊『想當年』啦,你們慢想吧,我、我到外面吃碗麵條再回來,嘻嘻,我不會忘記打包回來的,不會的。」 話畢,她已經退到大廳門了,正欲轉身跳出去找個安全地帶向老哥求救,背後卻傳來林大聲如洪鐘的吼叫:「發瘟包給我站住!」 叫「包包」或許還有點兒可愛味道,但叫「發瘟包」就太過難聽了!包包覺得有點火大,但還是決定忍耐著,先逃脫到安全地帶再搬救兵去,便裝作聽不見的樣子繼續朝大門閃去。 「死發瘟包給我站住,不然的話……」林大很陰險地拖長著聲音說,「我要人到大學裡誹謗你,說你在村子裡勾引我家老二,搭著我家老四。」 「你敢!」包包發火了,「嗖」地轉身蹬蹬地朝他跑來,「我會宰了你!」 「給我坐下!」 溫父喝住女兒,靜靜地對林家兄弟說,「你們這麼空等著也是沒用,乾脆等我今晚約犬兒回來問清問楚再作定奪吧。反正我溫家必定給林家一個交待。」 「鬼才信你們!總之,你溫家得罪我林家就沒完沒了!」林三叉腰指著溫父大叫,「這年頭就是要倚惡賣惡才有地方立足!就像我的女人在店子賣底褲,經常被臭婆娘挑得亂七八糟,然後嘴一噘手一扔就立即扭著屁股走人!後來我在手臂處紋了只老虎頭,不時朝婆娘們一瞪眼睛,現在可是太平無事! 包包「撲哧」一笑,「當然太平啦,自此你老婆的店子就沒人光顧了,想找人打架也沒人和你打啦。」 林四人了,「發瘟包你欠修理是不是! 包包也火了,「你才發瘟!」 「你發!」 「你發!」 「你由頭頂發至腳指尖!」 「你由腳板底發上頭頂! 溫媽媽連忙低斥女兒:「不准再胡說!這回的確是我們不對。 「誰叫他說我發瘟!」包包還在頂嘴。 旁邊裝酷裝得明顯得不得了的林二慢聲說:「其實溫老先生的提議很有道理,不如這樣吧,今晚七點,林溫兩家就在村頭的『好運來』酒家碰面,大家三口六臉講個清清楚楚,看看溫陽能給我林家什麼交待,大家說好不好?」他微昂著頭眯起眼睛望向溫家人,視線略停留在滿臉不屑地聽著他說話的包包,一抹陰摯瞬間即逝。 溫奶奶呵呵笑了兩聲,望瞭望臉黑黑嘴抿捐的溫爺爺,迫不及待地說:「好啊好啊,就這樣決定吧。」 「那我們走!」林大一聲吆喝,隨即領頭走人。 「記得訂位和買單!」林三豎起右拇指一擦鼻翼,鼻哼哼地跟了上去。 「別讓我老大等!」林四很叛逆地朝包包點了點指頭。 「畢竟錯的是你們。」林二冷冷地說。 睨著林家四虎轉出大門,包包才朝那邊狠狠「呸」了好幾聲,「要是我們溫家和這夥鼠頭獐目的傢伙對上親家,定與上賊船無異了! 「現在已經跨出一隻腳了。」溫父說。 「哥哥只喜歡邱楓,他向曼紅口頭訂婚只是為了幫助她應付家人!大抵她覺得咱老哥有型有格有前途,乾脆抱著一副聽任為之的態度。」 「但你爺爺說是好事。」 溫父淡淡睨了父親一眼,「四處傳誦快討孫媳婦最賣力的是他。」 「好事?」包包立即坐正身子伸長頸項質問溫家最高資歷人士,「不會吧,爺爺你一向自詡清高,看上林家哪點好了?」 「林家小妞曾在村頭的小公園攙扶過你爺爺回家。」 溫媽媽微歎,「曼紅倒是不錯,但林家人太橫蠻了。」 「幹嗎要人扶啊爺爺,您平日不是說自己水牛也打得死幾隻嗎?」 「那天不知誰把香蕉皮扔在村路上,我吸著煙斗哼戲曲,一踩著就摔跤了!」溫爺爺的腮幫子更鼓了。 「啊!」包包尖叫,「我記得林家三虎的老婆最喜歡吃香蕉,每次都邊吃邊扔皮,偏偏她在村頭開店子卻住在村尾,她總是一路不斷扔香蕉皮扔回家去的!」 「是啊是啊,不說想不起來,一說我就火大啊!」溫奶奶恍然大悟,拍著花白的頭顱說,「我說老傢伙,你這回真是自作孽了!」 這天是週末,溫陽和邱楓一整天都窩在邱楓的蝸居柔軟溫暖的床上呢噥細語,蜜意纏綿。每逢休假兩人都會住在這邊,因為這兒鄰近廟街。食肆和菜市場,想逛街吃小食或自己煮弄比溫陽那邊更方便。 傍晚時分,手機突然響起,相互偎依的一對人兒才不舍地略分開身子。 下一刻,溫陽臉色一白,快速下床找衣服穿上。 邱楓連忙坐直身子追問。 「包包來電,說家裡有點小事,我得回去一趟。」 「究竟發生什麼事啊,你說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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