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水色 > 一個人半顆心 | 上頁 下頁 |
|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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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妥當後,程昊拿著保溫杯輕步走出茶水間,把它放在她的辦公桌上,下壓一張小紙條:感冒茶,抓著鼻子喝下它。 頓筆,想了一想,再多加一句:這茶特效。明天你有任務,不能告病假。程昊。 寫畢,很覺妥當,然而內心深處,因刻意而為的失落卻緩慢滋生,久久不曾散去…… 丁萌醒來時已近午間時間,揉著眼睛匆匆爬起來,披在身上的棉衫滑在地上。撿起來一看,料子優質,平整乾淨……翻開商標一看,名牌貨,二哥也有一件,聽說花了數千元。 誰這麼好心呢?她撩起百葉窗望望外面,水靜鵝飛;抬頭看看茶水間的冷氣機,25攝氏度;再看看鋁矽鎂合金門,緊緊閉著,不禁喃喃自語:「現在是午休時間,誰還會在?」 腦海掠過程昊的臉孔,她咬咬牙,「一定是了,別人才不會管我是否睡成一條冰棒……真怪,那傢伙難道真的喜歡上我了?」她抬起頭悄悄撩起百葉窗,見得他的辦公室葉窗低垂,奶白色的淡光自縫隙瀉出……往常他午休離開時也不關燈的,那麼蓋衣服的真是他了? 小臉漸漸熱燙,慢慢滑下身子軟軟挨在沙發發呆,心裡很想知道答案,很想。 或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把他的平實刻印心頭,那是一種與她渴望應展顧盼的完全不同的感覺。應展的外在像耀眼的鑽石,那麼程昊就是一塊平凡的石英。不過,如果要細緻分辨,她其實不清楚這兩個男人誰更有實力,誰更有性格,誰更有魅力。 曾想像和應展戀愛,那必會面目生輝,激情澎湃。也曾想像和程昊相戀,那必是不奪目,不激情,不優越,卻會細水長流,平淡溫馨,就像……老爸和老媽一樣。 想到這裡,她牽嘴甜笑,突然覺得如果程昊主動示愛,可能也會考慮,畢竟深藏心中的「應展夢」,只是一個童話故事…… 「那個人是無望的了。」她輕歎一聲,瞄一眼程昊辦公室的大門,幽幽說,「其實你也不錯啦,十足像我家老爸,密實罐頭一個,連兒子都生了,也未曾和媽說我愛你,卻會聽她話,肯為她做任何事……」 話未說完,房門像是曉得回應一樣,「哢嚓」打開。她嚇了一跳,捂住嘴巴抬頭一看,是應展!胸口立時「怦怦」急跳! 他微昂著臉,捧著杯子大步進來,見她傻子似的愣在沙發,挑眉問:「坐在這兒幹什麼?」 「沒啊,沒有,我歇腳,不不,是休息,午休時間啊,所以休息……」她緊張非常,語無倫次。 應展睨她一眼,不再說話,臉面盡露「我聰明,不和笨蛋對話」的不屑模樣。不過,就因為這一眼,引起他的興趣——這笨女人手上捧著一件頗眼熟的男人衣服……似乎曾在某人身上見過…… 腦子機靈一閃,他扯起嘴角,「臉紅紅的,想男人哪?」 小臉立時通紅,聲線細如蚊蠅:「哪有,才沒有……」 「哦,沒有。」他的嘴角牽得更高,「那你手上捧著的衣服是誰的?」 丁萌一急,連忙把衣服拋放在沙發,「不知是誰的……我也不知是誰遺下的……真的不知道……」 「男裝耶。」 「呃……」 他輕皺眉頭,裝作很仔細地睨了幾眼,「咦,有點眼熟,這衣服我見誰穿過……」 丁萌的臉紅得像豬肝一樣,哪裡還敢說話。 應展又不說話了,起身到櫃子那邊把咖啡粉末放在網裡篩好,倒進壺裡加水再通電。動作慢條斯理,完全不在乎丁萌愣瞪著自己等待下文。 過了好一陣子,她終於忍不住,「呃,應總知道……這衣服究竟是誰的嗎?我得洗淨了還給人家。」如果他笑眯眯,對,笑眯眯地說是程昊,那就代表她的童話終告完畢,從今以後,生活如常,好夢如昨,什麼也沒有失去。 煮咖啡的當兒,應展返身坐在另一張單人沙發,「這衣服怎麼會在你手上?」 「真的不太清楚……」 他自茶几扯來幾張報紙,隨意翻看著,「可別告訴我你剛才在沙發打瞌睡,有人雪中送炭來了。」 丁萌小臉一紅,「應該不會吧,怎麼會呢……」她突然擔心——自小就被四個哥哥投訴她睡相難看。不但流口水、扯鼻鼾,還會「嘎嘎」地磨牙,若真被程昊見著,不知會不會噁心嘔吐。 應展不語,只是若有所思地瞄看著她——由腳至頭,由頭至腳。直到咖啡煮開了,才把報紙朝茶几一拋,拍拍大腿站起來倒咖啡去。 丁萌被看得芳心亂跳,直至他背過去了,才囁嚅再問:「應總……你認得這衣服是誰的嗎?」 「見過幾面的人尚且認不出來,更何況一件衣服?!吃飽飯沒事可幹嗎?」 她一窒,捂嘴連打了幾個噴嚏,心想可能要感冒了。 應展睨她一眼,「喂喂,感冒可得請假休息,別在公司傳開去。」然後左右手拿著兩杯咖啡回到沙發坐下,「喝咖啡吧!多奶少糖,女孩子喜歡這樣。」 「謝謝……」丁萌受寵若驚,雙手小心接過來慢慢啜著。藍山咖啡醇香撲鼻,仿如春風拂面,剛才的難堪似乎又無影無蹤。 他小口小口地啜著咖啡,風馬牛不相及地再蹦出一句:「我喜歡喝熱東西,程昊那傢伙卻是放涼了才慢慢吃。」 丁萌聽得雲山霧罩,只得胡亂點點頭。 「把這衣服扔了吧。」他又說。 「扔了?」她睜大眼睛,「這衣服很嶄新,價錢也不便宜,我洗淨後可以還給他啊——呃,我是指留下衣服的那個人——」應展「嘿嘿」一笑,「有些事情嘛,還是不捅破的好。」 「什麼意思?」 「沒有意思,哪有什麼意思的,我又不認識這衣服的主人。」 「你不是說眼熟嗎?」她傻乎乎地抬頭。 「男人衣服來去就那幾款。」他古怪一笑,補充道,「這衣服我也有一件,不過顏色不同。」 「哦……」丁萌覺得他知道這衣服是誰的,卻顧左右而言他,不知是什麼意思。 不過,這並不能抹殺她因為喝到應展親手調製的咖啡再度激發漸漸平復的暗戀情愫,雖然不敢正視他英俊迫人的臉容,卻按捺不住像以前一樣鬼祟地留意他,乃至意亂情迷,不能自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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