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水色 > 那一季荷花燦爛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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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什麼?」卓盈輕問,語氣卻有點急促。 「除非你嫁人了,呵呵——」 「我看你不像結了婚的人哪。」 「嗯……」 「那就接受他啦。」 卓盈說不出話來。 「哈哈,他做過傷你心的事吧?為女人?為錢?」司機大哥又笑了,「正常啦,我都幾次了——」 啊?卓盈睜大眼睛——幾、幾次了? 「哈哈,別用這個神色看男人,否則會說你小女孩子不懂事的!是幾次啦!第一次我們兩人還未結婚呢,我賭錢賭光了結婚的費用。第二次我老婆生仔時我在酒吧喝醉了。哈哈,第三次我沾了一個舞女,幾乎和老婆鬧離婚了。」 嘩?卓盈聽得眼都直了——這對夫妻組合簡直讓她歎為觀止啊,如果他現在的老婆還是第一任老婆的話…… 「但我現在改過啦,呵呵,想當年我為了求回老婆的原諒,大冷天跪在她娘家的天井裡兩天兩夜,她最終看不得我苦,就原諒我了。我現在把老婆當成心肝,她說什麼我都依著,哈哈——總之男人就是犯賤的性子,女人就要給他點下馬威看看,哈哈,法子幾大籮筐,死不了人就行了——」 噢,看來她也不算太糟糕,過程雖然傷痛,起碼寧聰肯回頭死追!卓盈眨了眨眼睛,心情莫名就寬慰了,也到家了,便叫司機停,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他,微笑說不用找了。 打開不銹鋼大門旁邊的小側門,她輕輕閃身進家門。眼睛先望向車庫,父母和哥哥的車都不在,朱姨大概睡了。卓盈松了一口氣,連忙步入偌大的客廳,直向樓梯走去…… 洗澡時,她正要往臉上抹上洗面乳時,手突然停下,隨即用毛巾包著身子,沖到鏡子前睜大眼睛看著鏡裡的自己:鏡中的人兒小臉粉紅,眼波流轉,哪裡有半點被人強吻的樣子! 半晌,她輕輕抬起右手,食指輕顫著觸向腫脹得嫣紅欲滴的嘴唇……卓盈的心,突然「咚咚」急跳起來!她眨了眨眼睛,唇輕輕向嘴內裡抿去,然後,她嘗到了一股寧聰遺留在上面的狂野氣息…… 小臉驀然通紅!心跳越顯劇烈!她輕輕捂著胸口坐在浴缸邊,卻渾然不覺浴缸裡的水已經滿溢而出。久久,她略一動身子,便整個滑倒在浴缸裡!她閉眼抿嘴地掙扎了半晌,又記得今晚自己已經掙扎得夠多了,乾脆摸著嫣紅的唇瓣,坐在浴缸裡「呵呵」傻笑兩聲,然後再度發呆…… 窩在浴室足足收拾了半個小時,她才披著浴衣走出來。放在梳粧檯面上的手機適時尖叫,她莫名地一陣心慌,上前拿起一看,果然又是寧聰。 腦海猛又閃過他剛才的狂吻,卓盈臉紅耳熱,立即「啪」地關了手機。 挨至黎明時分,卓盈終於勉強入睡。一覺醒來,巳是八點。眼睛尚未完全睜開,巳按開手機。內中果然全是寧聰發來的信息,內容是:我又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了,這回我要等你原諒,就等在剛才的梧桐樹下,等至你回復我的信息為止! 卓盈立時心跳如雷,卻又暗暗驚喜。驚的是他的此心不息,喜的同樣是他的此心不息……她連忙赤腳跳下床轉出陽臺,趴著身子使勁伸著頭往門外張望——這兒離昨晚兩人糾纏的地點為直線來算不是很遠,若站在陽臺上大概能望得過去。偏偏大門前有幾叢桂花遮了眼,牆外還有婆娑的梧桐樹,她努力得幾乎跌下樓了,還是看不清楚。 「鬼鬼祟祟地瞄什麼呢?」身後突然響起朱姨尖尖的嗓音。 卓盈嚇了一大跳,立即縮下身子訕訕地走回房裡。「朱姨你又不敲門了,要是人家在換衣服……」話間,眼尾尚不忘再溜向大門的方向。 「我敲了,是你顧著玩雜技,聽不到而已。」朱姨把一盒子早點放在書桌上。 「才不是,我在做瑜珈——」卓盈心虛地解釋,往洗手間走去。 「做到欄沿上去?」朱姨瞅了她一眼,上前替她把床鋪疊好,「你這丫頭,老說沒事沒事,暗地裡卻在胡思亂想,別以為我不知道。」 「哪有……」卓盈從洗手間伸出頭,「話說得少了,你們就說人家太靜。人家陶陶性子又直又可愛,整天嘴不停的,你們卻說沒修養。」陶陶是她哥哥的女朋友,一個被她稱為很可愛、卻被母親說是沒修養沒儀態的女孩子。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話是沒錯了,太太遲早會知道。」朱姨橫了她一眼,拿起枕頭使勁拍了拍,然後噘著嘴自言自語地說,「這世道誰喜歡聽假話說假話哪,尤其是男人。別說遠的,就說你哥,雖然樣子溫文,其實最是硬脾氣,他看不順眼的人乾脆話也不說,哪裡還會費心欺來騙去!」 洗手間內的卓盈聽了,不禁微微一愣。半晌,她走回臥室,朱姨已經不在了。 硬脾氣的男人最懶得說假話嗎?那麼寧聰昨晚說的都是真話?如果他的解釋是真的,他確實還愛著自己嗎?該不該打個電話,重新聯絡阮玫,打探打探? 卓盈再度走向陽臺,這個角度,確實望不到大門之外還有什麼。她微微歎了一口氣,穿戴齊整,獨自吃完早餐,下樓後,猶豫了好一陣子,終於還是複了一個沒有任何意思的數字信息給他,才從後門走出卓家…… 玫瑰 甯聰的三妹甯瓏,人如其名,是個長有一顆「玲瓏心」的女子。她和卓盈年齡相當,當日卓盈在白沙村慘遭羞辱之際,她正在外地讀書。否則,最懂兄長心思的她斷不會袖手旁觀,任那些或許可以用憨直,也可以用無知形容的親人,設計傷害一個無辜的女子。 今天下午,因為公司休假特地到工廠幫忙的寧瓏,就趴在剛剛回來的寧聰的車窗邊,盯著兄長的「熊貓眼」和明顯消瘦的臉頰,柔聲問:「哥,幹嘛頂著個『國寶』臉回公司哪?」 寧聰瞅了她一眼,伸手把放在座椅旁邊的衣服拿在手上。 「前兩晚我打了N次電話到你住處,都沒人接聽。我剛剛問過廠長了,這十多天你沒有加班哪!」寧瓏睨著他,輕輕敲了敲車窗;「喂,你究竟忙什麼去了?談生意?」 「嗯……」寧聰漫不經心地回應,抽出車匙步下車子,「啪」地掩上車門。現在的他,已經換了一輛四驅車,車身顏色是沉實的藍色,他記得卓盈當年提過,她喜歡藍色的四驅車。 「一個男人數天夜不歸家……為女人?」 寧聰看也沒看她,一直走至工廠內的遮陽棚裡。內中堆放著數百箱新運回來的鮮蓮藕。 寧提跟著過來,斜斜倚著棚屋的柱子,看哥哥戴上手套,再俯下身子撕開一隻紙箱,拿出一枝肥大肉厚得像娃娃般的蓮藕,在藕尾處扭斷一小截,仔細察看它的顏色。 「你居然會數夜不歸家,這可是從沒試過的事……」寧瓏眨了眨秀目,突然問,「為了當年的卓盈?」 寧聰脖子一僵,回頭睨著她。 「你這麼大反應幹嘛?莫非是真的?!」寧瓏狡黠地笑,故意不去接觸哥哥想殺人般的視線,一邊瞄著自己的手指頭一邊不怕死地摸老虎毛,「據我所知,這六年間她從未戀愛呢……」 「你胡說什麼!」寧聰直起身子瞪著她。這個妹子的心腸著實太「玲瓏」,雖然他從不對她發脾氣,但也不代表她可以口沒遮攔胡說八道。 「我哪敢胡說呢,只是碰巧她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是我的朋友的朋友……」她笑著朝兄長耍嘴皮,「而我,在某日無意知道有某位年輕女孩姓卓,自然是要知道跟下來的名,是否單字一個『盈』字。」 「那又如何?」寧聰扭回臉,拿起牆邊的小鐵鍬,繞至遮陽棚對面修整那一大叢芭蕉樹的泥土。這些芭蕉樹,是他在新建廠房之時特意種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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