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水色 > 格桑花開 | 上頁 下頁 |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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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你在自卑?」桑曉眨了眨仍然帶著淚痕的眼睛,狡黠地試探, 「是不是……你前晚看見我披著長髮,突然發現我很美麗,美得令你心動不已,你沒有辦法理清自己的心緒,所以退縮了?」 「是的——」他輕輕挑起她柔軟的發梢,低聲說,「你這個狡猾的小女子,就一定要我認輸才甘心呢。」 「誰叫你前天欺負我,害得我哭了一整晚,覺得自己以後再也不會相信男人了,也更加卑視阿祖了!」 衛風一驚,「阿祖是誰?」 「就是情侶雪山的男神嘍。」 衛風心中一動,「那女神叫什麼名字?」 「叫阿綠,他們說是她編訂穀民的姻緣薄,反正這個配那個的,早配好了。即使兩個人在孩童時就鬥雞般地憎恨著,抑或相隔十萬八千里的路程,將來也能走在一塊兒……不過,無論她怎麼編,反正都不會有我的份兒——」桑曉抿了抿小嘴,眼眶又紅了,「聽谷中的老人說,我是幾百年內穀中惟一一個最多男孩子喜歡,卻從未有誰肯送來聘禮的女孩兒——」 阿祖和阿綠?祖母綠?衛風早已呆住,哪裡還聽得清楚桑曉的抱怨。就在他回神細問之時,臂彎又傳來一陣略顯羞澀的低喃: 「其實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你就等我八年……噢,五年應該夠了,好嗎?」 這樣的話,聽得他眼眶酸熱——這是一種多麼卑微的說法和遷就啊。是一個無力的小女子在極力安撫一個疑心的大男人,用盡屈從和謙讓! 「不要再說屈從的話了!我會越加難過的。」他輕輕撫著桑曉柔軟的黑髮,歎息著說, 「就如同這兩天你生氣、你躲避我,我覺得難以自控和焦躁……這是一種陌生而奇怪的感覺,卻讓我明白,我非常願意保護你,別說五年,就是五十年我也會守候著你……」 「真的嗎?真是這樣嗎?不會再變了嗎?」她掐著他的胳膊不停地詢問,小臉再度被「嘩嘩」橫流的眼淚糊得一塌糊塗。 「是的是的,」衛風眼眶渾紅,不停地用衣袖拭去她的淚,「這兩天你吃不好睡不好,臉蛋兒都瘦了。對了,你的手怎麼樣?還痛不痛?」 兩人心意互通知曉,桑曉卻顯得有點兒害羞了,一直輕咬著嘴唇、低垂著眼簾,好一陣子也不敢攀在他的臂彎上。不過,她心性率真,沒多久又是蹦蹦跳跳地拖著衛風一路小跑回家,從後門繞進自家廚房,等老媽媽鑽進隔壁小屋拿木柴時,二人便迅速用油紙包了幾塊糌粑塞在懷裡,然後一大一小鬼鬼崇崇地踮著腳跟兒溜了。 出了後門,兩人拉著手一邊竊笑一邊跑,一直到了小河邊的草坡上,桑曉才站定身子朝望向她一臉寵愛的衛風大笑起來。 笑了一陣子,喘了幾口氣,桑曉又扯著他飛跑起來,跳過一條小溪,穿過一片小石林,轉過一叢花圃,來到一大片長得像一個個圓半球的高原雪靈芝草甸。 兩人選了一塊平整的大石頭挨坐在一塊兒,一邊享用美味的羊肉糌粑,一邊小小聲地聊天。 「一會老媽媽發覺灶臺上的食物少了,會以為家裡長老鼠了!哈哈——」桑曉啃著糌粑,越想越好笑。 「這兩三天都這樣,老媽媽早已習慣了!」 桑曉拿眼睛睨他,「你什麼意思?」 衛風一笑,「你以為我是什麼意思?」 「哼,我自然是要那樣做的,不然面對著你,飯也吃不下。」 「怪不得古人雲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衛風歎息,「我現在已深切地體會到了。」 「這麼慘哪——」桑曉「格格」地笑了。小手在她的食物上掰了一塊肉餡最多的糌粑扭身塞在他嘴裡,「這就賞你吧。」 「唔……」衛風咀嚼著,點頭,「還不錯。」 「喂,告訴我你今年多大?」她用肩頭撞了撞他胳膊。 「三十二——」 「嘻嘻——」 「笑什麼?」 「隨便笑笑嘛——」她眨了眨眼睛,把頭倚在衛風的臂間,「你幹嗎不結婚呢?」 「我的職業非常危險,如果有了家室兒女,我會整天想著他們,很難再身心投入工作了。」 「危險職業?就像今次你們尋找我父母一樣嗎?」 「聰明!」衛風微笑著拍了拍她的小臉。 「耶,我最喜歡的探險家是托爾?海雅達爾!」桑曉也挺直身子,回拍了拍他的肩頭,「每次看《孤筏重洋》,我都會幻想自己跟著他在木筏上飄流呢——」 「你不怕嗎?」 「沒有什麼是能讓我害怕的!」她揚了揚小下巴,「你大概不知道,我曾經花了幾年時間,跟隨谷中一個老人練過太極呢,功夫很了得哦。」 衛風訝然失笑,「我的天,小姑娘,你還有什麼是未學過的?」 「關於這個問題,我得好好想想了——」話畢,她笑了。 衛風擁了擁她,「看來我以後遇有什麼不懂的,請教你就行了。」 「Noproblem!」她舉了舉手臂。 「哪有人這麼大言不慚的……你知道嗎?外面的世界很複雜,無論是……」 教育工作,已經徐徐展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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