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水色 > 愛情開蛇運 | 上頁 下頁
二十八


  「哼,有一大條毒蛇當它的守護神呢,不是就怪了。」衛薇小嘴扁得老早,看也不看那堆價值萬金的草根兒,小屁股卻悄悄挪近嚴若,和他並排坐在一塊兒。嚴若臉色仍然蒼白,精神卻好多了,正半躺著身子,滿臉微笑地望著這個曾承諾要嫁他的直率小女子。

  「對了,這兒還有很多……」衛薇想起什麼似的,又蹦起身子,從背包裡掏出一小包植物,「喏,黃葉、紅葉、白葉、黑葉,好像都有蛇守著,這些『六葉紫艾珠』是最後采到的,守著它的蛇也最大的,就是咬著嚴若的那一條!」

  眾人再度驚奇。嚴若突然抬起頭問衛風:「這些……植物果然奇異……查理有說過生長著這種植物的地方經常有毒蛇出沒嗎?」

  「沒有,」衛風微微一愣,「不過,他好像曾說見過服食這種草藥的船員是暴斃而死的,」

  「暴斃?」神經異常敏感尖銳的蘇雷突然看向嚴若,一字一頓地說,「如果我沒估錯,那船員一定是被眼鏡王蛇咬死的!」

  眾人張大嘴巴,面面相覷,小小的帳篷裡,突然浮動起一股詭秘的氣氛。

  「衛老大,這事你可得問明查理,如果這種草藥果真有守護神,而這守護神又是眼鏡王蛇的話……」蘇雷冷冷地瞄著衛風。

  「會怎麼樣?」林明立即追問。

  蘇雷環掃眾人一眼,緩緩說:「復仇!」

  「你胡說什麼?!」衛風立即斥責他。

  「不信?」蘇雷輕輕一笑,「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除了萬物之靈的人物,同樣不乏靈性的動物。」

  「你是說,這、這種蛇是守護『六葉紫艾珠』的靈蛇?」輪到林明詫異了。

  蘇雷輕哼一聲,「我自小就什麼書都看,記得十來歲時我曾看過一本名字叫《動物之神》的書,內中就涉及靈類動物的問題。我舉個例子吧,比如說,我們五人現在采了這種草藥,這好像是成功了,然而,若這株草藥如此神效,想必真有靈蛇守護。若我們擅自採摘的話,它們極有可能採取報復,甚至是群體報復!我再說明白一點,你們聽說過『報應』這個詞語吧,其實我認為所謂的,報應』應該是『念力』驅使的後果。精神學科的書上說,當人體身、口、意的念力集中成熟時,能發揮強大的轉換訊號和力量,共振出強大的波,互相薰染、互相轉移——人是動物,既然人可以,就不能否認某些動物也一樣可以。更何況,人在某些方面,並不比動物強,比如觸覺、聽覺、嗅覺……」

  林明立即跳起來,「你的意思是一旦草藥被采,這種蛇會報仇,甚至能憑著所謂的念力差使同伴報仇?等等……這毫無科學根據吧,如果連爬行動物都有這個能耐了,人類就能飛天遁地了。」他是醫生,自然不信這種無稽之談。

  嚴若輕輕地說:「我在海洋裡見過不少古怪動物,有很多神奇的事都是無法解釋的……老實說,不止你受不了,我現在連提一提這個『蛇』字都打冷顫……」

  「嗯——」沉吟良久的衛風突然說,「我曾在墨西哥東部半島的熱帶雨林博物館裡看過幾個瑪雅古碑,那些象形文字神秘莫測,只要你凝神細看,似乎能感覺某種神秘的精神效力……」他俯下身子,挑起一株「六葉紫艾珠」放在鼻子上嗅著,抬頭看了看凝神聽著的眾人,「當時,我看到一副石碑,上面有幾幅描繪祭典的圖案,也有很多蛇的圖案!」

  眾人立時打了個寒顫。衛薇向嚴若那邊挪了挪身子,輕輕地說:「哥,那好像是西元六百年前的傳說……」

  嚴若拍了拍她的肩膀,「對,但瑪雅帝國是真實存在過的,只不過歷時久遠,內中便有了以訛傳訛的成分。」

  「都別瞎猜了,聽我說吧——」蘇雷看看靜默的眾人,「瑪雅人信奉羽蛇神,並供養大量的蟒蛇長年看守一種草藥,據說那是巫師用來精製長生不死的靈藥的,事實上,某些瑪雅巫師可以活至一百五十歲,據說用的就是一種奇異的草藥。然而,無論它如何神秘,整個瑪雅民族終歸斷送在天主教徒蘭達的手裡,而毀城和殺人的理由就是瑪雅人信奉超自然力量和神鬼——老實說,我們是現代人,對於把命運交付給一塊石碑、一尊人工雕刻的塑像,甚至一棵樹或一種動物的信仰會覺得不可思議,因為我們已經逐漸擁有改造自然和世界的經驗,然而,一尊一尊屹立在瑪雅帝國古城的羽蛇神又似乎在暗示著現代文明人類種種古瑪雅人的神秘。」

  衛風橫了他一眼,「別駭人聽聞了,我們是二十一世紀的人類,不必理會西元什麼什麼年份的傳說,更不必理會什麼神奇草藥和活人祭,橫豎這些古古怪怪的部族滅亡多時了。現在,我們要討論的是,果真有靈蛇守護神這種事嗎?如果有,那麼一旦被侵犯,這些守護神會如何報復?最最重要的是,會報復到什麼程度?」

  挨在背包上的嚴若突然咳了一聲,嚇得衛薇連忙上前替他撫著。嚴若拍拍她的手,「我沒事……」然後望著衛風輕聲說:「我是親身經歷過的人,似乎也感覺那蛇是因為我摘了『六葉紫艾珠』而攻擊我的。世界之事無奇不有,如果那些蛇真是守護著那些草藥的話,我們擅自冒犯確是不對,咬一口是活該,死不了是我命大吧。」

  衛薇聽得小臉也白了,小手忘情地捉住嚴若的手臂,瞪著他顫聲說:「蛇,蛇會報復?不要,我不要!你剛剛差不多被它咬死了,我,我不要你再有事,嗚嗚……」一整天的驚嚇讓這朵溫室的小花心力交瘁,想也不想就伏在嚴若肩頭極其淒切地嗚咽起來。

  嚴若輕輕摟著她,柔聲說:「我福大命大,沒事,沒事……」然後又望向眾人,「按現在的情形和蘇雷的說法,可能會發生的情況有兩種,我是說如果那眼鏡王蛇真是靈蛇的話,可能會把侵犯者置之死地,又或者咬過一口就算。若是前者,現在的靈蛇大概正在咬牙切齒,發誓不會放過我們。」說完後,嚴若緊盯著衛風,「我看,你應該再一次向查理求證此事。」

  其他人一下靜下來,空間似乎突然滋生出陣陣詭秘來,而這樣的感覺盤踞在他們的心頭,頓時形成一種無法言傳的恐懼,令衛風和蘇雷甚至沒有為衛薇和嚴若之間突如其來的微妙互動而詫異。

  「喂喂,你們別這樣。」林明卻看得很不是滋味,連忙伸出手,做出安慰性般的舉動要拉開衛薇,心中想著最好衛薇也伏在他懷中哭上一哭。

  可惜,小妮子的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哭一哭就舒服了,一把抹幹眼淚便俯下身子專注地看著圖案和草藥。

  「衛老大,嚴若說得對,你明天可得揪著查理問明問自,若果真如此,那我們這一輩子都得被這種靈蛇纏繞不休,老實說,我生性自由,討厭有任何糾纏。」蘇雷冷冷地說著,掃了一眼在場的男人。

  衛風緩緩點頭,眾人胸口一悶,沒有人再想說話。

  此時已是深夜,衛風值班。三個男人四處巡了一圈,林明和蘇雷才步入帳篷睡覺。

  嚴若早已沉沉地睡去,他的臉向著他們這一邊。衛薇只需一轉身,就能看見他沉穩睿智又略顯滄桑的面孔。他的眉很濃,那是男人應該有的眉。眉心頗闊,應該是個心胸廣闊的人。眼睛其實是雙眼皮的,卻又成了細長的樣子,只要略略一眯,內中便仿佛隱藏了許多許多的經歷和故事。那些故事,曾經令他傷心嗎?那份傷心裡,不知有沒有女人?如果有,會是怎麼樣的女人?漂亮嗎?

  她想著,不停地想,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令她的情緒落差太大了,心臟還「咚咚」地跳得厲害,難以成眠。然而一想到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她愛他、他也愛她的男人,立即又覺得似乎無所畏懼了。

  第二天一大早,便轉來蘇雷開心的喊叫聲:「陷阱裡逮到一隻小野豬啊!」男人們「嗖」地沖了過去,然後七嘴八舌地商議著。

  林明和蘇雷正吵個不休,一句比一句激昂。衛薇聽了好半天,才知道他們在吵著要把野豬肉熬湯還是紅燒的問題。最後還是由衛風決定,說現在嚴若受了傷,還是一半熬湯一半紅燒,餘下的就塗了鹽掛在木架上風乾。

  聽得衛薇笑眯了眼,踮著腳進帳篷看了看嚴若,見他一動不動地躺著,嚇得她心臟猛跳,連忙趴上前仔細察看,又用手試了試他的額,發現一切並無異常,方放下心來。然後蹲下身子,捧著小臉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越看越覺得他英俊呢,衛薇抿嘴又笑了好一陣子,才一步一回頭地到外面等著野豬肉煮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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