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水色 > 愛情開蛇運 | 上頁 下頁
二十


  一些喬木的盤根沿著地面逶迤延伸,形成巨大的側翼,甚為壯觀;印度榕的根卻是網狀的,霸氣十足;藤蘿交織纏雜,許多杆狀樹根從空中驟然垂下,仿佛從天而降;有些植物不是由地上長出來的,而是生在空中各個高度的樹丫和枝杆上,卻又開出各種各樣的花,似乎都長成了一體,誰也離不開誰;許多樹木的老莖杆上甚至不可思議地開出豔麗奇特的花朵或是掛滿累累的果實;一些植物的葉子大得足以容納數人在下面避雨,有的樹葉觸碰時會發出聲響;還有些植物具有草樣的形態但身材如樹。真是千奇百怪,應有盡有,令他們大開眼界。然而,林深處不時傳來使人毛骨悚然的鳥類怪叫聲,令他們覺得不自在。

  數隻色澤黯淡的蜂鳥被他們嚇得驚飛起來,躲在遠一點的樹上探頭探腦,看看是什麼稀客闖進了它們的領地。腳邊不時躥過一兩隻草蜥蜴,眼神欲追隨它而去,每每一轉眼,便再難捕捉它的蹤跡。還有一些拖著大尾巴,滿身棕毛的小松鼠,遠遠地躲在樹權中一路轉著小腦袋瞅著他們,不細心留意,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監視了好半天呢。

  一路而行,還看見一些大得嚇人的蝴蝶,翅膀上有圓圓的斑點,不斷地上下顫動著。衛風說這叫斑眼蝴蝶,翅膀上有圓圓的黑斑點,翅膀張開時如同一副貓頭鷹的臉譜,每每把鳥兒嚇得逃之天天,不敢再捕食它們。

  樹杈間,還可以看到很大的紅黑蜘蛛攀附在喬木亡來來去去地織著絲網。枝椏或樹幹上不時爬著一些黑得發亮的螞蟻,個頭要比在香港看到的大好多。那一層發亮的頭殼,讓人以為它是披著鐵甲的。

  衛風一路上用白油筆在樹幹上畫著記號。越入森林,似乎越多的明暗層次,十分幽暗陰森,幾乎沒有直射光線能到達地面。周圍亂哄哄地飛著成群的蚊子。旱螞蟥嗅到人的氣息弓身從樹冠上彈下來,跳躍著要沾向有鮮血味道的人類。幸好眾人穿著有帽的防水服,拉鍊處直頂到下巴的位置,帽繩緊緊地扯著,只留下一圈臉孔。

  「熱帶雨林果然名不虛傳,潮濕得不得了!」蘇雷咧著牙抬起左腳。

  眾人回頭一看,但見他連屁股處都濕了一大片,不由得笑了起來。

  「現在又不是潛水哪,你這傢伙怎麼走路的。」林明損他。

  「和你一樣走路!」

  「是嗎?怎麼不見我有你這副蹩腳樣兒?」

  「因為他長得高,你長得矮的緣故!」衛薇笑著回頭對蘇雷說道。

  「對,對!薇薇實在太明事理了!」林明好不開心。

  「哼,狼狽為奸……」蘇雷嘀咕。

  「哈哈,我是狼,薇薇是狽,好事好事!」

  「林明,你發春秋大夢好了!」蘇雷掃了一眼前面略略慢了腳步,其實一直在聽著他們說話的嚴若,突然陰惻惻地笑了。

  「你!」

  林明正要回嘴,卻聽得衛薇在前面叫:「林明,林明你來……」

  「到!」林明趕著答應,又扭過頭咬牙對蘇雷低聲說:「我原諒你,因為,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

  衛薇回身扯過他的衣袖,興奮地指著左側一棵不算十分高大的樹,「你看見那棵樹嗎?我記得在書上看過這種書,叫……嗯,叫……哎呀,我忘記了!」小妮子一拍額頭,硬是說小出來。

  這棵樹有點像喬木,也像灌木,一根樹莖包著一層鱗狀樹皮,上面長著與葉脈平行的樹葉子,葉的形狀與芭蕉葉有點相似。

  「這很像棕櫚樹的樣子。」嚴若觀察著。

  衛薇皺著秀眉,「樣子也像是風尾松,我記得在張伯伯的《植物辭典》裡看到這種樣子的樹,現在卻忘記了。」

  林明微微一笑,卻聽到嚴若說:「風尾松的葉子大而尖硬,芭蕉葉的葉子大而軟,都不太像吧。」

  「當然不像,」林明說,「因為它的樹幹裡有一種『麵粉』,這是大自然給我們磨好了的。」

  「天啊,這就是麵粉樹了?」衛薇開心地叫起來,「我就是覺得有些像,以前在書上看過,不過從未親眼見過,而且它的樣子又這麼不出眾。」

  嚴若順手折斷了一片麵粉樹的闊葉,葉杆由一種腺狀的組織構成,輕輕一抖,果然灑出不少粉末。

  「葉杆裡的麵粉存量不多,樹心才是主要的貯藏部位。」林明指著飄灑而下的一點粉狀物體,「這種粉狀的樹心夾雜著木質纖維,由年輪——也是粉質形成——一圈圈的同心圓把它們分隔開。澱粉裡混有一種氣味刺鼻的粘液,不過,只要一曬乾,就很容易把味道清除掉。」

  「我記得書上說這些麵粉能做包子耶!」衛薇捉著嚴若的手臂,拉過樹枝嗅了嗅,「咦,不好聞!」

  「小心打噴嚏。」林明微笑地望著她,「現在正是麵粉的收成季節呢,如果我們住得久了,真可以采下來做包子。」

  嚴若瞅著她古古怪怪地縮著鼻子,不禁笑了,「難聞還不拿開?笨丫頭!」

  「我喜歡它嘛。」

  「這種樹很多地方都有,只是採摘頗費功夫,而且一顆樹也結不了多少麵粉,在生活水平較高的地方,見著也不會採摘。」衛風說。

  「也是,要砍它才能取麵粉呢,不好!哥哥你吃過這種麵粉沒有?」衛薇眼巴巴地望著哥哥。

  「當然吃過。」衛風笑了,他這個當哥哥的可從沒讓妹子失望過。

  「美味嗎?」小妮子的眼睛閃閃發光地望過來。

  看得嚴若牽起嘴角,「你這樣子,沒人忍心說不好的。」

  衛薇瞄了他一眼,抿了抿小嘴,突然就安靜了。

  嚴若一笑,也沒再做聲。

  蘇雷在旁邊怪怪地咳了一聲,令衛薇有些心虛,幸好他沒說什麼刺激性的話語。

  「那東西是不錯的,鬆軟適度,味美可口,聽說還能治腹瀉。」衛風邊走邊說,眼睛不忘四處看看留神著其他動向。

  「聽著也很美味的樣子。」嚴若一笑,「麵粉樹的麵粉我沒有吃過,又一次倒是吃過麵包果。」

  「麵包果樹我也認得的!葉子大大的,像手掌一樣!」衛薇又揚起小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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