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水色 > 愛情開蛇運 | 上頁 下頁


  「哥哥,我討厭米高,我喜歡跟著你……你高大威猛、英俊有型、本領高強,我跟著你一定會學很多很多東西的,那你以後就不會說我不懂事了。」小妮子諂媚地拼命討好老哥,眼睛一眨一眨,小嘴一抿一抿的,那表情惹得嚴若悶笑幾聲,那林明更是「哈哈」大笑了出來。

  衛風扭頭利眸一瞪,嚇得林明連忙合上嘴巴。衛風再回頭盯著妹妹,「你給我閉嘴!」

  「哥……」

  「立即睡覺,明天會有直升機來接你回去!」黑著臉吼完妹妹,他轉身向男人們一揮手,「嚴若和林明睡一間房,從現在起計時,八個小時後到你們接班!」

  各人識趣地散去,衛風回身看了看猛滴著眼淚的妹妹,臉無表情地走到房門口,按了內制反鎖木門,再撥了鎖匙別在上衣口袋裡,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衛薇呻吟一聲,把頭埋在被子裡,良久,才左擺右扭地擦乾了眼淚,然後「砰」地仰倒在床上。悶著氣想了一陣,還是覺得很委屈——下了那麼多功夫,怎麼可能壞在最後關頭?這樣的結局,簡直就像到口的肥肉長腳溜走一樣。

  掐手、捶胸兼咬牙切齒地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了好一陣子,衛薇仍然想不出個所以然,終於還是掛著淚痕沉沉地睡去……

  夜半,小妮子一個翻身,整張被子被踢在地下,身子卻冷得像蝦仁般倦縮著。

  次日醒來,竟是渾身灼熱,一張小臉燒得通紅,人更是迷迷糊糊地不願睜開眼睛,當場把進房要押走妹妹的衛風嚇了一大跳,連忙替她探熱,居然高燒三十九度半,立即叫當醫生的林明過來看了。

  林明稍微看了看便知道她是著涼發燒,替她打了針吃了藥,然後叫她拿冰袋敷著額頭。就這樣一直到了晚上,衛薇的燒退了,卻又咳嗽起來。衛風小心地侍候著,哪裡還會提把她送走的事。

  上半夜結束,衛風也累了,挨在妹妹床邊睡了過去。餘下的三個男人沒哼聲便重新安排了工作。那林明大概料得衛薇回不成香港了,竟是開心得不得了,不時咿咿呀呀地哼著流行歌。

  「別唱了好不好!」生性好靜的蘇雷聽得很是厭煩。

  「但我想唱……」

  「但我不想聽!」

  林明聳肩,挨在摟枕上使勁按著袖珍遊戲機,「大學時我還得過流行歌曲大賽的亞軍呢,當時唱的是張學友的《藍雨》,台下多少女孩拍爛了手掌,玫瑰花也收了三大紮。」

  蘇雷哼了一聲,沒說話。

  「我說真的啊,要不是我老爸硬是要我學醫,我真會去當歌星呢。」

  蘇雷聳聳肩,「你老爸這樣對你是正確的,他只是用另一個方式告訴你,生活的本質就是失望。」

  「這也不至於吧,做人總有些起落的,比如現在的我,雖然是西醫師,卻醉心草藥及植物研究。有時我甚至覺得,老爸當初的決定是對的,那時年少輕狂,很多決定本來就不切實際。」

  「你被改造了,林明。現在的你絕不是原來的你!」蘇雷冷冷地說,「很多人永遠不可能自如地舒展心緒,做自己喜歡的事,過自己喜歡過的日子,因為,擁有一副不符合世人眼光的表相,你就會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為了那種眼光,你只好違心地活著,直至老死。即使這是痛苦的。這樣的改造,可以說是被別人逼迫的,也可以說是自己逼迫自己的,反正沒有人可以逃得了。你不可以,我也不可以,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所以說,生活的本質是不自由的,痛苦的。」

  「哇啊,原來你是二十一世紀初的頹廢主義者噢!」林明瞪大眼睛,「嘖嘖」地搖頭,「太誇張了,人是群居動物,互相欣賞是最基本的交往動力,若事事只求自己喜歡,那太另類了。」

  蘇雷聳肩,「不是另類,我只是比一般人更看得透徹。」

  「或許吧!」林明粲然一笑,「但我相信生活是美好的,活著也是美好的。人一生只有幾十年光景,為什麼不選擇活得快樂?即使遇到困難和阻礙,只要心中仍然有這樣的念頭,就夠了。」

  蘇雷抿了抿嘴,不置可否,眼睛盯在書本上,似乎沒意思再答腔。

  坐在一旁修理著一個半舊鬧鐘的嚴若一直面無表情地聽著,卻沒有答腔。他的沉默似乎與他的樣貌甚至氣質都十分協調。他好像都能理解二人口中的頹廢與美好,甚至正是這二者的綜合體。因而,正在聊天的兩個男人雖然立場不同,卻感覺嚴若是明白他們的,所以沒有扯上他意思意思表露一下意見。事實上,他也不想答腔,因為,林明和蘇雷說的都是事實。

  「噢,我的天——」林明突然跳起身子,「衛風睡著了,得提醒他叫薇薇吃藥!」

  嚴若抬起眼睛盯了他一眼,「沒到時間吧。」

  「呃?」已經走到走廊盡頭的身子又停了下來,林明轉身,「剛才是五點吃得藥啊,現在九點剛剛好。」

  「是六點吃的。」

  嚴若的語調似乎總有一種實在得叫人相信的味道,林明抓了抓頭皮,訕訕地走了回來。

  「十月芥菜熱過頭了,嗯?」蘇雷的眼睛仍然看著書。

  「我是天生的熱心腸!關心一下別人就是有企圖嗎?什麼思想啊你。」林明瞪他一眼。

  「人都是自私的,沒有人會花時間做一些對自己毫無利益的事情,即使做了,也只能套刖一句老土的諺語:放長線釣大魚。」

  「你……不是人人都像你,一副總擔心被人家害的臭樣。」林明有點火了。

  「我的確是那樣的。其實,你毛躁些什麼呢,我只是感覺你們一點也不般配,所以好心地提醒你三個字:省省D巴。」

  「你……」林明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抬起手背拂了拂,「算了算了,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要我和頹廢派爭吵,簡直就是毫無意義的舉動!」

  蘇雷挑了挑眉,以示自己同樣不屑與他爭持,然後埋首他那些比爾茲利與海派頹廢的文學裡,不再言語。

  嚴若斜看了林明一眼,「你的煮飯時間到了,也該要歇嘴了。」

  林明看了看表,連忙去廚房準備。今天輪他負責煮飯。

  「在一天之內看出兩個陌生人是否般配,算是巫婆的把戲,如果我沒有刻意看扁你的話,你應該不懂吧。」嚴若淡淡地說。

  「這只是一種感覺,你信不信第六感的說法?」蘇雷翻過一頁書。

  「相信,卻和事實的結果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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