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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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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公司標到這個案子,承辦各地方政府社區教學的活動企劃。為了展現成果,只要有開課,哪怕是偏遠如尖石鄉深山還是外海的澎湖蘭嶼,他們都得派人去拍攝採訪。 如今,整個案子即將進入尾聲,只差這最後的成果發表會。原本預定在台中圓滿劇場舉辦,卻因地方長官為了表現政績,中央長官為了拉攏選民,而移師到高雄。 而她,原本應該在這最重要的時刻坐鎮指揮,但男友——呃,是前男友——的一句話,讓她從如此重要的工作中落跑,只因為「前」男友千拜託萬交代,無論如何一定要和他見面。 加上小喬和Allen他們也極力勸她赴約,一再保證不會凸槌,她才會答應。 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局。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競芳歎氣地停好車,走向高鐵烏日站。 剛才在賴益群和眾目睽睽之下,靠著訓練多年的武裝,她還能擺出冷靜無所謂的面具。 但隨著獨處而來的鬆懈感,那堅強的武裝慢慢出現裂痕。 她又搞砸了!一股倦怠鋪天蓋地地漫上來,壓得她的胸口沉重。 這次她還破了新紀錄,維持不到一個月,就毀了一段戀情。 恐怖的是,她並不覺得傷心難過,而是……松了一口氣。 怎麼會這樣?這次她已經遵照姐妹們的指示,不再靠愚蠢的一見鍾情和不可靠的感性,衝動地挑選男朋友,而是理性地透過婚友聯誼社,精准地進行條件配對,賴益群不論是外表、個性、經濟、家世,都挺符合她的理想。 可是,為什麼最後還是悲劇收場? 她無力地癱在座位上,等待車子開動的同時,一片虛無的思緒並沒有給她任何答案。 一對母子從長長的車廂那頭走來,約三、四十歲的婦人慌張地牽著好動的孩子,眼睛來回地對著手上的票尋找座位,最後在競芳面前停了下來。 「找到了。小威你先坐好,媽媽去上個廁所。」 也不管小男孩有沒有回答,婦人把孩子丟著就往廁所沖去。小男孩似乎對這種常被丟下的情況見怪不怪,泰然自若地踢掉鞋子,爬上座位開始……跳! 很少和小孩相處的競芳眼睛瞪得像銅鈴般大,仿佛看到白堊紀恐龍在眼前活蹦亂跳。 小男孩越跳越high,開始發出奇怪的叫聲。 乘客紛紛轉過頭盯著他們看。 受到矚目的小男孩像得到鼓勵似的,跳得更加賣力,開心的笑聲聽在競芳耳裡,猶如惡魔在鬼叫。 坐在前排的一個阿嬤受不了地對著競芳大喊:「拜託,管管你兒子好不好?」 「啊?」競芳驚愕地望進阿嬤嫌惡的眼睛,愣了十秒鐘才張口結舌地想辯解,但話卻卡在喉嚨裡,急得她只能猛搖頭。 「就是有你們這種只會生不會教的父母,才會產生那麼多社會敗類,造成那麼多社會問題。」坐在另一排的中年男子忿忿不平地附議。 欸?不會吧,她居然成了眾人攻擊的對象? 「就是咩!現在父母就是太寵小孩,才會養出一堆什麼草莓族、月光族,一點壓力都承受不了,哪像我們那個年代,苦過來的,不管怎麼操、怎麼磨都沒關係,再累再辛苦也要咬著牙根撐過來。」 競芳啞口無言地看著其他乘客開始你一言、我一句地批評起來,從現今社會的教育政策失當到政治亂象,大有一開異言堂的態勢。 小男孩依然故我地在座位上下彈跳,不時發出尖笑,配上車廂裡鬧哄哄的論辯聲,競芳的太陽穴隱隱抽痛起來。 她擰著眉,試圖開口穩住一發不可收拾的場面。「呃……那個……小孩不是我生的……」 但是——根本沒人理她。 討論越來越激烈,仿佛整個車廂都陷入戰局。 小男孩突然一個不穩,整個人跌到她身上,競芳尖叫一聲,反射性地抱住小孩。豈料,小男孩非但不感激她救他免於摔個狗吃屎,反而開始拉扯她的頭髮。她忍著痛將小男孩推回他的座位。 「你坐好!」她氣喘吁吁地瞪著小男孩。 小男孩也睜著大眼看著她,五秒鐘後,他無預警地放聲大哭。 車廂裡的爭辯暫停,大家不約而同地又看向她—— 「唉呀,有什麼話好好說,幹麼打小孩?」 「是啊!小男生本來就比較皮,要慢慢教。」 「你這樣把他弄哭,不是更糟嗎?」 競芳第一次這麼深刻體會到「三人成虎」的威力,額上冒出三條線之外,空中仿佛有烏鴉啊啊亂叫地飛過去。 一向伶牙俐齒的競芳,頭一回有種沒轍的無力感。 「小威,你在哭什麼?」 終於,男童的母親出現了。 眾人一致住口,轉頭盯著婦人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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