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舒莉 > 雕龍 | 上頁 下頁 |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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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懷疑誰會沖他喊出「子玉」這名字?原來是他曾在王宮裡有過短暫接觸的南襄國公主—— 他還記得那時候,他正為自己的身世所苦,卻遇到了漫無心機的她,她的笑容開朗討喜,然而,她卻是母后為蕭元展擇立的太子妃。 一想到蕭元展,他的眸光頓時轉為晦暗。 蕭元展早已亡故,還來不及迎娶太子妃,也來不及成為東巽王。 而他,卻成了東巽國的太子,也是在那之後,他終於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明白父王為何對他極其重視,為何母后對他總是冰冷疏遠。 原來,他的確並非兩人的親生骨肉。 他是東巽王的妹妹——嫁入廣朝李家的蕭太子妃在文慶之變時以婢代死,得幸逃回東巽國而誕下的兒子,也是原本應該成為皇帝的文慶太子之遺腹子! 所以他自懂事便戴著龍玉,那是他的親生父親文慶太子的遺物,也是母親生下他之後,唯一留給他的。 他從不記得母親,聽說她在自己還不會說話時便染病辭世,臨終前,她讓哥哥蕭立抱著他,說這孩子將來會喊的第一個人,是他這個父王,所以請兄長把他當成自己兒子,直到他長大後再告訴他身世真相。 蕭立做到了對妹妹的承諾,在他失去了親生兒子蕭元展後,終於告訴自己身世之謎,並立他為太子,讓他以東巽國太子的身分欺世,暗地則開始佈局對李厚的復仇,直到他能重掌天下,要回他身為李重熙的一切…… 因此他蟄伏至今,為了奪回李家帝位、完成母親與蕭立的期望,他將不計手段,只求殺了李厚為父親報仇,不管要取誰的性命—— 「殿下,您對未央公主有何吩咐?」這時,出月再度開口請示。 「不必有動作。」他凜住目光。「你只要看緊天琅太子,還有隨時回報我南襄國的局勢便可。」 「是,屬下遵命。」 「崔暐。」 一旁的高大男子立即上前。「屬下在。」 「你秘密派人去找崔丞相,說我要與他商議大事,請他安排地方見面。」右丞相崔有忠乃大廣朝李厚的寵臣,卻也是文慶太子在世時的忠僕。他在文慶之變時逃過被李厚殺害的命運,亦在蕭太子妃出逃之事上立過功勞,如今成為廣朝丞相的他,一直是他們暗中在廣朝最有力的支柱。 若他要奪回李家天下,那麼崔有忠便是他最強大的武器,他自然必須好生利用;甚至在不久的將來,將成為南襄王的竇天琅,也會是他的一張王牌—— 結果未央挨了哥哥好大一頓罵。 她私自閒逛花園,還冒犯了東巽國的雕龍太子,雖然沒被識破身分,不過竇天琅已很是生氣,甚至威脅要將她送回南襄國。 要不是辦完差事,來與他們會合的出月替她向哥哥求情,日後會好好看著她,未央明白這次哥哥一定不會那麼簡單便消氣。 不過罵歸罵,隔日竇天琅前去與肅王、雕龍太子碰面時,未央還是瞞著出月,偷偷跟著哥哥來到水殿。 她藏于水殿旁的牡丹花叢,隔著曲橋,看著竇天琅正與其他二位太子見面,其中一個便是雕龍太子。 他今日穿著月牙色的蟠龍綾袍、金色玉腰帶及頭冠,在三位太子之中,依然是最顯目耀眼的。 她一直等著,直到三人談完話,起身告辭,她逮到機會快步避開哥哥,偷偷跟上了李重熙。 悄悄跟著來到靠近他所居的別院前的花園角落,只見李重熙遣退隨從,獨自站在一株老梅樹前,未央見他的神情像是充滿了心事,無盡憂傷地注視著梅樹。 他在想什麼?為何表情這麼難過? 被他的憂傷神情牽引的未央也鎖眉,彷佛受他感染地注視著他。 未央好想告訴他——人如果悲傷,心也會受傷的,一直這樣的話,心會死掉的,所以他千萬不要再難過了,就算真有難過的事,也不要回想…… 懷著擔心,她不禁往前踏了一步,卻不慎踩到枯枝,發出一記斷裂的聲響。 發現周圍動靜的李重熙,立即大喝:「誰在那邊?」 未央只好站起身,從另一棵樹後緩緩走出來。「是……是我。」 李重熙的眼神微眯,她是怎麼沒被他的侍衛發現,竟跟他跟到這裡來了?「你在那裡幹嘛?」 「我……我迷路了,這錦亨園有些大,我老是記不得路……」 李重熙在心底一嘖,這種路癡的藉口,她還真是愛用。「需要派人帶你回去嗎?」 「不,不麻煩太子殿下了!」她馬上搖手,也向他坦白來意。「驚擾了殿下,希望殿下別見怪,我沒什麼企圖,只是覺得殿下真的很像一位故人,而我很想知道他的下落而已。」 「你說那位子玉嗎?」李重熙皺眉,她真是固執,他都說不是了,竟還來追究? 「是,他是我在東巽國結識的朋友,因為後來失去他的消息,我一直很想找到他。」她一邊說,一邊打量他的神情。「你……真的對子玉二字並無印象嗎?」 「難道你認為本宮說謊,或本宮是個假太子嗎?」 「不不……當然不是!」 「那就夠了,日後別再來問這可笑的問題,本宮也沒空與你這小隨從瞎鬧。」他拂袖要離開。 「你……等一下!」未央見他要走,著急地想攔下他,沒想到腳一踏,她就絆到泥地上的石塊,整個人立馬往前跌了一跤。 「唉唷!」她雖然沒有慘到五體投地,可是手掌、膝蓋擦過了泥地上的碎石子,細皮嫩肉立即擦出一大片沁血的傷口。 李重熙回頭一看,見到她的模樣,眉頭一皺,站定不動。「沒事吧?」 「沒事……我、我可以站起來。」她不想讓他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連忙伸手想撐住身子站起來。 只是手掌一使力,傷口也馬上疼得令她收回手,進退兩難。 他終於看不下去,上前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妄動。 「殿……殿下?」 「別再讓傷口碰到泥地,你不知道那樣會變得更嚴重嗎?」他銳利地掃她一眼,教訓之意十分明顯。 他……是嫌她笨?未央見狀,便真的再也不敢亂動。 接著,他從胸襟內抽出一條乾淨巾帕,撕成兩半,一半輕輕為她擦拭手掌的傷口,然後命令她。「把褲腳拉起來。」 意思是他要看看她膝蓋的傷嗎?可是她是姑娘,男女有別,那怎麼可以—— 「不、不用了,我的膝蓋沒事,不用麻煩殿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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