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氣女人(3)_水渝

三

　　「哦……同學啊！」叫小盛的司機挑了挑眉。「最好是不要穿幫啦！」

　　「他們晚上也會到『美夢成真』，怕什麼！」白翕詩沒好氣地扁了扁嘴。「先開車走吧，我要把髮蠟洗掉！」

　　小盛一聽見少爺下了令，飛快的坐了正，拉過安全帶系緊，發動車子而去；他從後照鏡偷瞄著白翕詩，只見他拿著梳子拚命地把頭髮梳散，另一手抽空還拿衛生紙把故意畫得過粗的眉毛給抹掉。

　　「今天不是見到你的真命天女了，怎麼樣？」這是小盛想知道的，今天可是主子的相親宴呢！「正不正點？沈家的千金大小姐呢！」

　　「正點？她根本配不上這個字眼！」想到剛剛坐在對面的那個女人，他就倒胃口！「看起來又死板又無趣，梳了個包頭、戴著一副俗氣的金邊眼鏡……她還穿旗袍，你知道嗎？」

　　「旗袍？旗袍好啊！女孩子穿旗袍是超正的耶！」小盛開始勾勒起，每次跟主子流連「美夢成真」時，那些性感的旗袍女人了。

　　「紅色傳統旗袍，束頸、有袖，長到膝蓋，上面還繡著牡丹花！」白翕詩一字一字報告著。「我想請問一下，正在哪裡呢？」

　　呃？牡丹花？傳統旗袍？小盛一想，還真的是讓他倒了胃口，加上主子形容的包頭、金邊眼鏡？唔，讓他不自禁想起花系列劇中，演惡婆婆的那個演員模樣。

　　「她……就是沈家小姐啊？」小盛咽了口口水。「我還以為會多麼迷人咧……」

　　「呼……論氣質是有的！但那種個性與模樣，光有氣質是沒用的！」只要一想到她是要跟他共度一生的人，他就覺得頭痛。「唉，有必要把孩子教成那樣嗎？」

　　「有必要吧？」小盛聳了聳肩。「看你就知道啦！老爺他們還不是想把你教成那樣？只不過……嘿，他們不一定知道孩子在外面幹了什麼！」

　　白翕詩微微一笑。是啊！要是讓爸媽知道了，他怕是連門都不必出了！或許爸媽他們最失算的地方，就是沒有維持所謂的「英才教育」，讓他進了大學，讓他懂得什麼叫做「放縱自己」！

　　車子開出精華地段，來到周邊的一棟小公寓，這是白翕詩自己在外面偷偷租的，坪數雖然不大，也不豪華，但所有設備應有盡有！他常來這裡休息、偷閒，跟朋友打牌、聊天……喔，當然，女伴們有時候也是會在這兒住上一段時間的。

　　多虧了小盛，這個他父母的第二個失算，找來一個活潑、機靈的傢伙做他的貼身助理加管家。但絕對沒想到這外頭一切，全是小盛幫他打理好的！

　　白翕詩一進公寓就急急忙忙的把身上的衣服脫掉，他不喜歡穿這些過度正式且綁手綁腳的衣服，顯得十分不自在。不過相較於今天的旗袍女，他或許該稍微知足一點。

　　他只是不明白，現在都什麼時代了，為什麼還要維持那樣的教育？百年家族又如何？總是要隨著時代腳步開化的，固守所謂的傳統、對自己的身世血緣感到驕傲、自滿又有什麼用？

　　跟不上時代的話，遲早第一個被淘汰的就是他們！

　　白翕詩進去沖了澡，小盛趕緊把他扔在床上的衣服拿起來理了理，用衣架子吊好，這些等一會兒要放到車子上去薰芳香劑的味道，才瞞得過白家的人；就在小盛幫白翕詩整理衣服與口袋時，他意外地拿出一張驚為天人的照片。

　　「哇靠！這就是、就是沈家的……」小盛拿著照片高喊道，掩不住笑。「噗……哇哈哈哈，真有夠特別的啦！」

　　「你在窮嚷嚷什麼？」白翕詩走了出來，身上只圍了一條浴巾，正擦著濕發。

　　「這個呀！少爺，你以後的老婆就是她啊？」小盛忙遞到白翕詩面前，他卻只是扁了一個嘴，往一旁的健身器走去。

　　白翕詩有著健壯與頎長的身材體魄，白家其實只注重頭腦方面的教育，對於強身健體只是應付一下，沒事就塞一堆高級補品給他吃，讓他去打打高爾夫球罷了！這樣子出來的男人跟病死雞哪有什麼兩樣啊？白翕詩在進大學沒多久，就充分在嘲笑中瞭解了這一點。

　　所以跑步機、健身器材，他全部買進了公寓，一有空就練身體。運動果然是良藥，自從他每一塊肌肉都練起來後，他發現不吃補品身體也越來越健康，體力也比以前多了數倍。

　　當然，跳舞是更瘋狂的運動羅！

　　「照片收著，我回去還得找個鑲鑽的相框把她框起來，才代表我重視這女人！」白翕詩擺了擺手。「接下來我還得抽時間跟她約會咧。」

　　「約會啊……噗，記得叫她別穿旗袍出來丟死人了！」小盛好整以暇的把照片收進白翕詩的皮夾深處。「對，未來的夫人叫什麼？」

　　「……她還沒過門，請你不要一直夫人、夫人地叫，我會打冷顫！」白翕詩皺起了眉，警告著小盛。「她叫做沈卿妃，光這名字就知道是沈家出來的。」

　　「卿妃……這名字還滿美的，有詩情畫意的味道喔！」只不過跟人不怎麼配就是了！「你……真的要娶她喔？」

　　白翕詩停住了擦頭髮的動作，瞥了一眼沈卿妃，臉上不再有輕狂戲謔，反而是嚴肅與正經取而代之。他放下擦頭巾，扔到一邊的待洗桶子去，輕歎了一口氣。

　　「這是我的責任，生在白家就是這樣，我相信她也是身不由己！我只能儘量的去接納她、包容她。沈家教出來的女人聽說個個溫柔、婉約，我並不擔心。」白翕詩一骨碌栽進床裡。「唉……只是沒想到，我的單身生涯這麼快就要結束了！」

　　「……主子啊……」小盛也一臉難過的爬上了床。「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很可憐……」

　　娶自己不喜歡的女人、而且一切都要按照長輩的命令，大家都說二十一世紀了還談什麼門當戶對，但這種事情是必然存在的！沒有富貴人家願意把孩子跟領救濟金的人結姻緣，也不會有名門望族願意促成自己與文盲家庭的婚事。

　　格調、水準、錢財、名望，這些讓人類盲目追求的目標，也一直在反操控著人們。

　　「老是想自己可憐，會快樂不起來的！反正這就是我必須走的路，所以我得找些樂子玩玩！」白翕詩露出了笑容，拍拍小盛的臉頰。「快點拿件靚一點的衣服給我穿，讓我出門去迷死女人們！」

　　「呵……遵命！」小盛跳了起來，從衣櫃裡挑出深藍色的襯衫，還有白色的長褲。

　　頭髮散亂的白翕詩有著狂野的味道，他繼承了母親的美貌，五官端正，濃眉圓眼，那雙眼睛更像他母親，深邃勾人，黑色的瞳仁比一般人多。那神秘的黑色凝視總是教女人們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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