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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說來慚愧,從被他雇用開始,幾乎都是他在照顧她,拐他把房子分她住後,每天早上是他叫她起床,早餐是他做,順便讓他載著來上班,然後中餐晚餐都在店裡叫外賣,晚上關店了再由他載著回去,碰到任何不會的事就全丟給他,他也照單全收了。

  哎呀呀……她好像一直在占他的便宜耶!

  可是,他沒有反對,也沒有不高興,對於她不會的事,他總是很耐心地說明,比如翻譯台語、比如教她成語……

  他對她真的很好耶!好到她都忍不住——一再賴皮地拐占他的好。

  “我沒事……”李翔才開口,店裡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蘭若伸出右手,直覺接起電話。

  “翔光影視你好。”一出口,就是很標準的電話開頭問候語,然後聽著電話那頭的話,拿起筆開始寫著,“你等一下,我記起來……請說……嗯……好、好,十分鐘後來拿,好的,再見。”

  掛掉電話,她報告:“老闆,何先生打電話來,要我們幫他找好片子,十分鐘後來拿,我先去找。”

  “嗯。”李翔點點頭,將這種小事交給她,自己則轉身坐到櫃檯裡的事務桌前,打開Notebook。

  才連上線,遠方就有訊息傳來——

  Lee,最近有人似乎在查PSI檔案的事,你要多小心。另外,顧店太閑的時候,順便把“龍門”的財務報表看一看、投資成效評估一下。

  龍

  嘖,他人都在這麼遠的地方了,龍還不忘要奴役他,真是!

  李翔笑了笑,回了訊息:

  收到,我會處理。

  Lee

  沒有人知道,表面上看起來只是個小小租片店老闆的李翔,其實也是美國“龍門企業”的財經顧問,雖然他人在臺灣,但還是以電腦網路的方式替龍門做事。他這個小小的租片店老闆,其實身價不凡!

  杜蘭若拿起紙條,循著片名一一把VCD影片給找出來,直到最後一部影片,她找了半天,終於在最上面的那一格找到。她伸高手想拿,卻發現高度實在差太多,她的手連邊兒都構不到。

  “真是的,老闆沒事把格子釘得那麼高幹嘛?雖說連著整片牆的影片看起來很整齊,也充分利用了店內的空間,但是擺那麼高,我哪拿得到啊!?”瞪著那部片子三秒鐘,她一轉身,拿來小梯子。

  耳尖地聽到她的碎碎念,李翔好奇地抬起頭,卻看到非常驚險的一幕。

  蘭若站在小梯子的最上面一階,很努力伸出手構到最上面的架子,然後踞起腳尖,想把片子往上推一點好拿出來,結果重心一個不穩,梯子偏向一邊,在她順利推搞片子要拿出來的同時,梯子也斜倒了——“啊!”

  蘭若尖叫,整個人往下跌。她以為自己會摔的很慘,閉上眼睛什麼也不敢看,但……預期中應該會有的劇痛卻沒有傳來!?

  底下硬硬的,而她的唇,卻碰著一個軟軟的東西——她摸了摸被她壓在底下當墊背的東西,猜不出是什麼,於是疑惑地睜開眼——“老闆!?”

  她抬起頭,驚訝地瞪大眼。兩人眼對眼、鼻對鼻,距離近得她都可以數出他長長的睫毛有幾根!

  哇!她她她……剛剛碰到的軟軟的東西,是他的……唇!?

  方才李翔眼明腳快地跑過來,來不及抱住她,只好當了她的墊背,讓她整個人趴在他身上。

  “你還好嗎?”他力持平板的表情。

  “還、還好。”她呆呆地回答,腦子裡還想著唇與唇的意外。

  “那麼,起來好嗎?”他問道。

  “哦。”她紅了臉,從他身上爬起來。

  李翔也跟著坐起來,再站起,將梯子扶正。

  “你、你……”飛快望了他的唇一眼,又低下,目光停在他胸膛。

  “嗯?”

  “我……壓到你,你……沒事吧?”怎麼都問不出口剛才的事,只好改問別的。

  “沒事。”他踩上一階小梯子,輕易將她構不到的影片拿下來。“是這部片吧?”

  “嗯。”她點頭,接過影片,心裡也有一點奇怪,老闆是怎麼從從櫃檯那裡及時趕到三大步外的牆邊的?

  “以後拿不到的,就叫我,像你這樣,梯子很危險。”揉揉她發頂,他很鎮定地回櫃檯去了。

  杜蘭若呆呆地站在原地。

  拿不到的就叫他拿,那很好,她以後不用再爬那麼高,還冒著跌下來的危險,反正他個子高,那對他根本不造成任何困擾,可是——梯子很危險?

  “老闆,什麼叫梯子很危險?”她追著問。

  “我怕梯子被你摔壞了,那就得重買,很浪費。”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什——麼!?

  他居然擔心梯子勝於擔心她的安危!?哇——氣死了氣死了!!

  “老闆,你沒有同情心、友愛心、關懷心,居然擔心梯子壞了勝過擔心我,可惡可惡可惡……”她追著捶他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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