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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司徒長春看著他們,深呼吸、再深吸口氣,還是無法平復氣憤的情緒。

  「你們兩個……沒有什麼話說嗎?」他沉著聲,每一個字都像是齒縫裡進出來。

  豔兒抬眼望了方長武一眼,他因為理虧而不說任何辯解;她卻沒有該覺得愧疚的理由。

  「爹,逛了一個晚上,你不累嗎?」她的語氣輕快的像沒發生什麼事。「這麼晚了,大家應該都想休息了吧?」

  「在還沒處理完你們的事之前,誰都別想休息。」

  「我們?我們有什麼事?」司徒豔無辜的貶著眼。

  「你還敢說沒什麼事?!」司徒長春不敢相信他的女兒會是這種反應。「你們兩個、孤男寡女,在大街上那麼……目中無人的靠在一起,你還敢說沒什麼事?!」

  「武哥是抱著我,我們準備上城樓去看煙火,不可以嗎?」在場的所有人,只有她的表情最平靜。

  「當然不可以!」司徒長春低吼:「你是個未出嫁、未許親的姑娘,難道你不知道跟一個男人獨處是不合規矩的嗎?我讓你讀的書,你都讀到哪裡去了,難道你連這點禮規都不懂嗎?」

  「爹,你到底在氣什麼?」她平靜的問,「姐姐和丘公子一起逛,你都沒生氣了,為什麼我和武哥要去看煙火,你卻怒火大發?」

  「絹兒和濟穎可沒做出像你……像你這種……不知差恥的事。」司徒長春氣得直喘氣。

  「老爺,別氣了別氣了,小心身體呀!」大夫人見狀連忙安撫。「豔兒,你還不快跟你爹認錯!」

  「要認什麼錯?」

  「你是司徒家的小姐,卻——點都不知道潔身自愛,跟一個低下的家丁做出不合宜的親密舉動,你還敢說你沒錯?!」大夫人不敢置信地反問。

  「錯的是我們的身份、還是我們不該那麼親近?」豔兒一直都很冷靜。「我喜歡武哥,就是要他扶著我走。」

  大廳裡突然聽見幾聲倒抽口氣。

  「你……你……這是一個女孩子家該說出來的話嗎?!」司徒長春氣得站起來,憤怒的指著他們:「你們兩個,到底還有沒有一點廉恥心?方長武,你答應過我什麼,這就是你該做出來的事?!」

  方長武還來不及回答,豔兒已經先出口。

  「武哥答應你什麼?你和武哥又瞞著我什麼事?」她敏銳的直問,讓司徒長春一時語塞。

  「這是爹和方長武之間的事,你不需要知道。」

  「如果那個承諾和我有關,我就要知道。」豔兒直視著自己的父親。「爹,我不認為我做錯什麼事,我只是喜歡一個人,那沒有錯。」

  她不說還好,她這麼一說,司徒長春再度勃然大怒。

  「你……你是堂堂司徒家的小姐,今天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種不知羞恥的話,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親嗎?!」

  「爹,我從來沒有不尊重你;我只是說出心底的話,我不知道這有什麼錯?」

  「你……你……」司徒長春氣的說不出話。「阿壽!」

  「是,老爺。」司徒壽連忙向前。

  「把豔兒帶下去,讓她在慧心樓待著,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准放她出來。」

  「我不要!」豔兒大叫。

  「帶下去!」

  「是。」司徒壽連忙把司徒豔拉走,不讓她再說出更多激怒老爺的話。

  豔兒離開後,廳上安靜了一會兒。

  「今天晚上的事,誰都不許說出去,以後也不准再提;現在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司徒長春下令。「方長武,你跟我來。」

  司徒長春往東院書房走去,方長武一語不發的跟在他身後。

  「娘。」等大家都離開了,司徒絹靠近自己的母親。「爹那麼生氣,他會不會對豔兒做出什麼處罰?」

  「我想,老爺最有可能做的事,是把方長武趕走。」三夫人說道。「至於豔兒……也許會儘快許一戶人家吧。」這樣一來,老爺就不必擔心他們兩個會再見面,豔兒再做出什麼有損司徒家顏面的事。

  「可是,豔兒會聽爹的話嗎?」

  「她不得也得聽,出了這種事,你以為老爺還會讓豔兒有選擇機會嗎?」三夫人冷笑道。

  一進書房,司徒長春立刻轉回身,看著方長武進門,把書房的門關上。

  「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嗎?」

  「記得。」方長武回答。

  「那為什麼讓我失望?」

  方長武垂下眼,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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