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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她應該很習慣一個人了,可是他的背身,像是要留下她一個人,讓她幾乎忍不住想出口喚住他的衝動。

  馬車重新滑動,繼續往不知名的方向走。

  就算生她的氣,他對她,還是無微不至的照顧,喂藥、扶躺,都輕柔無比,像在對待一個容易破碎的珍寶。

  受傷的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會就此死去,那她不會瞑目,因為她連此生惟一的心願都不能完成。

  但看見他.她忽然有一種篤定,她知道她不會死了,因為他會想辦法救她。

  可是,他怎麼能要求她懂他……他對她……

  不會的,不可能會是那樣,她從沒想過男女之事,也不以為自己會涉及男女之情,可是他沒說完的語氣,分明指向這個……

  不該是這樣的。

  雖然她不懂男人,也沒有想過成親之事,但不該是這樣的……他沒有理由會喜歡上她。

  蕭羽很清楚自己並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女子,否則不會從小到大,總是討厭她、與她為敵的人多。

  她已經習慣一個人了,真的,她不要人陪伴。

  也不想和任何人同行,從小,她就註定是孤獨的……

  想起沒有師父的日子,她忍住湧上眼的酸澀,閉上眼。

  不要再想,也許她就可以睡著了……

  她的意識從那時開始昏沉,她是醒著、還是睡著,連她自己都分不清。

  有時候,當她覺得於渴的時候,唇上,會有一些冰涼的水滴,她便本能地吸取;當胸口熱辣辣的痛楚變明顯的時候,她像是痛得呻吟出聲,她的腹部,幾乎就在同時感覺到被插進一根鋼針,引開了疼痛。

  像是過了許久,她終於又能睜開眼。

  “你醒了。”他關懷的表情一斂,立時收成淡漠,表情轉換快速地讓她以為自已看錯了。

  “我……”她輕喘,唇瓣乾燥。

  他隨即沾濕一條小布巾,放在她唇上作滋潤。

  “我睡很久了了?”等乾澀的感覺過去,她才又開口。

  “不久。”不到四個時辰。

  “我……”她張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南天仇又取來一顆藥,喂她吞下,然後將她抱出馬車外。

  昏暗的暮色取代了原本明亮的天光,天氣依舊寒冷,他小心用暖毫將她整個人包住。她縮在他懷裡,即使身體覺得又刺又熱,但依然感到冷。

  他抱著她,大踏步地走進一處山窟,裡頭像有許多霧氣;她的身體在發熱、又有他身體所散出的溫暖,她開始有點分不清自己的感覺是熱還是冷。

  意識,又開始變得昏沉,很想不要一切感覺,連痛也不要……

  “小羽,振作些。”他終於將她放下,讓她半坐在石臺上。

  “南天仇……”她睜開眼,集中意識。“你在做什麼?!”

  他開始解開她身上的束縛,先是暖毫,然後是腰帶、外衣、中衣——

  “住手!”她虛弱地低叫,卻無力阻止,她身上已近乎一絲不掛。

  南天仇並沒有解釋,而是緩緩將她放進一座池子裡。

  “這是……”她這才發現,洞窟裡一點都不冷,而這座池水,是冰的,可是她卻覺得很舒服,疼痛開始舒緩。

  “血手印,是一種極為陽剛的武功,中掌的人會逐漸開始覺得全身熾熱、疼痛,最後脫水乾涸而亡。

  這種武功唯一的解法,除了以極為陰柔的武功打中同一處,才能化掉熾熱。”他解釋。“但是以你的身體,絕撐不到找到會那種陰柔掌法的人。我曾經研究過這種武功,以同樣的療傷原理,只要能化掉身上的掌印、化去熾熱的疼痛,你應該就不會有生命之危。”

  所以,他才帶她來這裡?

  他沒有多看她裸露的身軀一眼,只是動手收著她的衣物,放到一旁。

  “你在裡頭待著,別睡著,二個時辰後,若我沒有進來,你就自己起來。但記住,千萬不要多泡,否則這座冷池會凍傷你身上的氣脈。這種方法醫治比較耗時,答應我,你會聽我的話。”他鄭重要求。

  在離開之前,他必須治好她。

  “好。”她點點頭,看出他的認真。

  “好孩子。”他習慣想撫她的發,伸手到半空中,卻又硬生生收回,起身走向洞窟外。

  “南……”她張口,卻只是眼睜睜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洞外。

  就算喚住他,她又能和他說什麼?她很明白,人一旦在受傷後,是很難原諒那個傷害他的人。

  就像她,不也一直記著那些不想記得的事,就算不恨了,也很難原諒。

  小時候,師叔、師伯們的徒弟,一直都以欺負她為練功之餘的消遣。就算後來她們道了歉,但她永遠無法忘記那些事。

  他會不會就此丟下她一個人?!

  這個想法讓她心頭一震,幾乎就想立起身,看看他是不是還在外面。如果不是及時想起他的交代,她會真的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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