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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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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連哭起來都很漂亮、很自然,睫毛膏、彩妝都沒糊掉的美麗女人,也是知名的女演員。 但是,坐在她對面的那個男人,卻看起來一臉厭煩。 “我不懂,我哪裡不好?”見面的這三次,她明明都表現的很得體,就連在床上也是一樣—— “會問這種問題,只表示你智商很低。”男人撇撇唇。 女人臉色一白,淚水再度滑落。“你……你這樣說……太過分!” 男人橫眼睨著她,他語氣充滿不耐: “這裡沒有攝影機、沒有記者、沒有導演、沒有劇本。我也不是什麼演員,你不用把在電視劇裡那套苦旦的身段擺出來,我沒心情欣賞。該說的,在電話裡已經說的很清楚,別告訴我你不懂什麼男歡女愛、什麼叫做逢場作戲,我和你只是各取所需,沒有誰負誰,不要想拿這件事巴住我不放。” 床伴說穿了,就是那麼一回事,大家有需求各自尋求發洩,但別以為上了床就能代表什麼。 她是個小有名氣的女演員,但他可沒有興趣陪她演羅曼史,沒有興趣擁有任何固定女人,更沒有興趣成為任何女人的專屬男人。 “你……”真的一點情分都沒有? “還有,我不知道你從哪裡打聽出我會出現在這裡。我向來不相信『巧合』這兩個字,我希望這種『巧遇』不會再有第二次。”他神情冷漠,最討厭這種糾纏不清的女人。 第一次見面,大家就把遊戲規則說的很明白,這種成人遊戲大家都是玩家,她不該在這種時候才來扮清純,那只讓他倒盡胃口。 女人聞言,收起淚水,眯起眼。“幫我一個忙,我們就誰都不欠誰,以後見面也當做是陌生人。” “我有欠你嗎?”他嗤笑了聲。 女人臉色微變。“就當是給我的分手禮物、上次『表現』的獎勵,你起碼可以大方一點。” “別告訴我你沒有得到快樂、那不是你想要的。”他一眼看穿她的貪婪和目的。“男人和女人在床上就是那麼回事,沒有感情,就只是各取所需而已。還有,我跟你算是交往嗎?用『分手』這兩個字,你未免太自抬身價。” “你……”可惡,沒想到他會那麼難纏,軟的硬的都不吃。 “如果你想利用我來替你取得什麼戲劇的角色,那麼你一開始就找錯對象了。再說,就算那出電影的配樂將由我製作,也不代表我有決定角色的權利。你有本事,就自己去爭取。我和你之間,一切清清楚楚,一開始我就說過了,如果你到現在還弄不清楚,那我只能說你的腦袋不清楚了。失陪!”懶得繼續廢話,他轉頭就走。 這世上,難道只有為達目的不惜一切、為求名利不擇手段的女人,就沒有單純一點、樂觀知足的女人嗎? 才想起這個問題,男人就好笑地搖搖頭。 現代社會若還有不慕名利的女人,那大概……比電影“神話”還要神話。這種問題根本沒有意義。 伸手一招,他轉身坐進計程車裡,沒注意到自己的手機因轉身的動作,而從外套口袋掉落地上。 奇怪,大白天的,不是倒垃圾的時間、也沒有垃圾分類宣導車經過,為什麼會有“少女的祈禱”的音樂? 羅桑仔細聽聲音的來處,朝路肩走去,就看見一支閃著亮光的手機。 附近的人不多,也沒有人對手機有反應,“少女的祈禱”繼續響個不停,羅桑猶豫了下,決定把手機接起來。 “喂?”她遲疑地應了聲,對方足足慢了三秒鐘,才有回應。 “對不起,我撥錯電話了。”對方很有禮貌地道歉,準備掛掉重打。 “等一下,這支手機不是我的,你是要找手機的主人吧?”羅桑趕緊出聲。 “是的,請問他在嗎?”其實,他更想問的是,“他”的手機怎麼會在女人手上? “應該不在,我是聽到手機鈴響,在路邊找到這支手機,才接起來,我不知道擁有這支手機的人在哪裡。”羅桑很有條理地回答。 “原來是這樣。”對方似乎在悶笑。“你等一下。” 他似乎又打了另一支電話,講了一會兒,才又轉回來。 “抱歉,小姐,請問你貴姓?” “我姓羅。” “那麼,羅小姐,能麻煩你將手機送到下面這個住址嗎?”他念了一個臺北市區的地址。“就在國父紀念館附近。” “可以。”行程不遠,她可以搭捷運。 “那就麻煩你了,擁有這支手機的藍先生會在那裡等你。” “好。”羅桑掛電話,搭上捷運。 二十分鐘後,她走出捷運站,依著剛剛記的住址沿路找,三十六、三十八……四十至四十二號,是這間。 來到一棟有著雕花大門的住宅公寓前,一眼就看見那個穿著白色風衣、斜靠在警衛室旁門柱的高大男人。 她遲疑地在大門和他之間來回望了三遍,確定自己沒找錯地方,才鼓起勇氣踏上前,“請問,你是藍先生嗎?” “我是。”他站正,打量著她。很清秀的一張臉孔,五宮蘊涵著東方古典的氣質,秀髮披肩,眼神單純而正直,而個子……實在有點嬌小。 “是你撿到我的手機嗎?” “嗯。”她把包包裡那支黑色的手機放到他手上。“是這支嗎?” “沒錯。”他望了眼,密碼鎖還上著。 “那就好,我回去了,再見。”她朝他微笑了下,然後轉身—— “等等。”他叫住她。“你撿到我的手機,又替我送回來,算是幫了我一個忙,我請你吃頓飯,算是謝謝你。” “不用了,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又沒什麼,你不用介意,而且我答應了弟弟會回家吃晚飯的。就這樣,再見。” “但是我很介意。”他拉回她。 “啊?”她臉紅地抽回手,眼神有點怯怯、有點懷疑地望著他,好像怕他是壞人。 他啼笑皆非。看來,他遇到一隻天真單純的小鹿斑比了。 “有筆跟紙嗎?”他突然問。“借我一下。” “喔。”她拉開包包,拿出一枝筆跟自己的筆記本交給他。 他在上面寫了一組手機號碼。 “我叫藍司,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你有什麼困難需要人幫忙——無論什麼事,你都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會想辦法幫你。” “可是——” “拿著。”他命令。 “哦。”她收回筆記本跟紙。 “記住我的話,現在告訴我,你的名字?” “羅桑。四維羅,桑樹的桑。”她回答。 “羅桑?我記住了。”他走到她身旁。“走吧,我送你去搭車。”他注意到她剛剛從捷運站的方向來。 “呃……我可以自己走——” “走吧。”不讓她反對,他率先帶頭。 羅桑只好乖乖跟著走。 藍司不時回頭瞄,確定她有跟著走,在遇到對面來人多的時候,不忘回頭一手將她護住,免得她被推擠到。 而她仔細注意著來人,也發覺到他的保護舉動,害羞地說謝謝,覺得他是一個表面冷漠,其實卻很細心的人。 到捷運站的時候,她跟他道再見,然後刷悠遊卡過門柵,就頭也不回地從樓梯走下月臺,一心只記得趕回家。 藍司看著她的背影消失,才失笑地想道:這年頭,居然還有人會把回家吃晚飯掛在嘴邊,真稀奇。 在見過羅桑之後,他更正,這社會還是有單純的女人,只不過……很少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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