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蒔蘿 > 衰神錢多多 | 上頁 下頁 |
七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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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用力壓著疼痛的心房,大口喘氣,看著逐漸淹沒在人群中的身影,眼角竟然流出液體,抹去那不經意流出的溫熱,也嘴角不由得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這兩年,他想過各種殺死符景升的手段,卻在看到梅茹仙幸福的笑容時,積壓在心頭的恨如冬雪消逝,對符景升生不出一絲恨意,心裡只有怨,怨的是自己。 他今天會淪落成乞丐受這樣的痛苦是咎由自取,是老天爺給他的報應,一個貪字讓他們一家萬劫不復,都是他們的錯,直到失去了一切他才明白,可惜已經太晚。 翟楠生勾起嘴角大聲地笑起來,仰頸笑得瘋狂而絕望,眼眶含淚,看著飄著細雪的天空,為什麼他到這一刻才明白自己以前錯得有多離譜,只想著要搶走別人手上的東西,卻忘了自己所擁有的?如果時光能重來,他定跟符景升成為最好的兄弟,成為他的左右手,而不是個覬覦他一切的白眼狼……可是遲了,這覺悟太遲了…… 忽然間,他的面前出現一雙繡著梅花的繡花鞋,有人駐足在他用來乞討的碗前,久久不肯離去。 他縮了縮脖子,微側著頸抬頭望向這雙繡花鞋的主人,一看,整個人愣住,隨即一陣羞愧,連忙低下頭。 梅茹仙蹲了下來,溫和地問著,「什麼時候回到京城的?我跟景升找了你兩年,魯妃一年前被打入冷宮後,魯家也跟著倒了,現在你可以安心地在京城裡待著。」 他撇過臉不去看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掉下眼淚。當年她是最無辜的人,他卻喪心病狂地夥同魯壑綁架她,差點毀了她的清白,他這輩子就算是死也無法彌補自己的過錯。 符景升將自己身上的銀狐大氅脫下,罜在他身上,「表哥,祖父跟爹已經原諒你跟姑母、姑父了,跟我們回去吧。」 翟楠生緊拽著披在他身上的大氅,又慚愧又羞恥,用力搖頭,「不,這一切都是我們應得的,我要還是個有骨氣的男人,就不會跟你回去!」 「表哥,怎麼說——」 梅茹仙按住符景升的手,示竟符景升不要再勸他,將她的衰神荷包塞到翟楠生手中,「翟楠生,我已經嫁給景升了,他稱你表哥,我也一樣跟著他這樣稱呼你。表哥,這裡是一點銀子,還有一張房契,這可不是在施捨你,而是我跟景升借給你的,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站起,我相信我很快就能見到當年我認識的那個風華絕代、嘴賤得無人可比的翟大少,我看好你,相信你!」 在她的手按到翟楠生的手背時,下在他身上的詛咒像電流一樣,源源不絕竄進她的衰神荷包裡。 方才在符景升勸他的同時,她已在口中默念著咒語,解除當年對他下的詛咒,因此現在只要將衰神荷包貼在翟楠生手上,那些詛咒馬上就能被收回。 直到所有的衰運詛咒收得一乾二淨時,她才鬆開他的手,故意驚呼了聲,「唉呀,我拿錯了,兩個荷包長得一樣。」她趕緊將衰神荷包收到衣袖裡,然後將另一個裝著銀兩的荷包塞到他手中,「這個才是,你收好。」 「表哥,不要讓我跟景升失望唷。」她起身主動牽起符景升的手,並朝翟楠生揮了揮手。 翟楠生握緊手中的荷包,在心裡對她許下承諾,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六十年後。 天庭,首座上仙正與每隔兩年來訪一次的好友海外散仙逍遙子在下棋,兩人的棋藝可以說是旗鼓相當,常常無法分出高下,可今天首座上仙不知怎麼回事,總是心不在焉,不停往凡間望去。 逍遙子在棋盤下落下一枚黑子,將幾枚白子收入自己的白玉缽中後,才問:「首座,你今日是怎麼了?心神不寧,有什麼煩惱之事嗎?」 首座上仙猛然回神,撫著鬍鬚搖頭,笑了笑,「沒什麼,我是高興才忍不住多看凡間兩眼。」 「唷,是為了福神跟小哀神的事情嗎?」 「我心裡的想法總是瞞不過你啊。」首座上仙仰頸朗聲一笑。 「算算,他們兩人今天也該返回天庭了,為了人情,這幾年可真苦了你。」逍遙子笑道。 「唉,沒法子,這人情不還,擱在心裡難受,好不容易有這機會,自然……」 逍遙子忍不住搖頭,「福神追妻還真是一波三折,連我們這些旁人看了都替他捏把冷汗。」 「可不是,幸虧當年你提醒我,說讓他們下凡歷練說不定就能開花結果,要不以福神那性子,小衰神遲早被災神給追走,不出奇招還真不行。」 「就是,不給福神找一個合適的環境讓他追妻,這事還真不好辦,只能趁機把他們兩人,順便連災神這個攪屎棍一起踢下凡,看看他們兩人的感情是否能禁得起考驗,能否修成正果。」 首座上仙歎口氣,「要是不能就白走這一遭了。」 「是啊,小衰神人緣這麼好,仙界又到處是溫柔美男,小衰神怎麼看得上臭臉福神,別說災神,隨便一個男神都能把她追走,不出奇招還真不行。」 「為了這件事,我都急得白了兩拫黑髮,他們回歸仙界時,得讓兩人好好賠償我才成。」 「還好擔心是多餘的,瞧他們在凡間恩恩愛愛,更是生同衾,死同棺,相信回到仙界也會是人人欽羨的一對神仙眷侶。」 逍遙子一邊順著白須一邊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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