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蒔蘿 > 衰神錢多多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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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啊,我也是為了小姑好啊,她一個寡婦,哪有能力給茹仙辦喪事。」何氏一面阻擋著羅氏的攻擊,一面為自己解釋。 「夠了,」一旁的賈老頭看了這對吵鬧的婆媳,怒火不打一處來,朝自己的老妻怒喝,「老婆子,這事就這麼定了,老二媳婦,你去通知王婆子,記住,一手交人一手交錢。」說完,他率先出門,往後院走去。 「爹,您放心,媳婦一定將那十兩銀子交到您手中。」何氏點頭喜孜孜地承諾著。 「老二媳婦,你這喪盡天良的女人會有報應的!」羅氏一面哭著跟在後頭,一面罵著何氏。 一旁的賈二郎聽到母親這樣咒駡自己的媳婦,很不以為然地說著,「娘啊,不過是個短命的死丫頭,您有必要這樣咒駡自己媳婦,鬧得家宅不寧嗎?」 「可不是嘛,娘,我這可是為了小姑著想,您要體諒我一片苦心。」何氏趕緊順著竿子往上爬。 「給我閉嘴,你們倆說這話就不怕屍骨未寒的茹仙丫頭回來找你們算賬。」羅氏怒喝。 「都給我安靜,誰再多說一句,就給老子滾回去。」賈老頭停下腳步,旋身怒瞪。 一行人來到後院的茅草屋前,裡頭不斷傳出賈迎春和梅清元的悲泣聲。 賈二郎趕緊開門,舉高手中的燈籠,提醒道:「爹,這裡暗,您慢點。」 賈家五、六個大人一進到茅草屋內,瞬間將整個屋子擠得滿滿的。他們表情各異,有悲傷、有竊喜,無不看著躺在稻草鋪成的床鋪上、已經沒了氣息的梅茹仙。 賈老頭上前掃了一眼,絲毫不理會一旁哭得撕心裂肺的賈迎春和梅清元,指揮著兩個兒子,「你們把這丫頭的遺體給我移到外頭路邊,先用草席蓋著,明天一早讓人來把她扛走。」 女兒才剛沒氣息,爹就要將女兒的屍體移到外頭,賈迎春跪到賈老頭腳邊拉著他的褲管,激動地道:「爹,茹仙才剛斷氣,求您別把她抬出去,好歹讓她在屋裡安置一晚,化點紙錢給她啊……」 「閉嘴,我賈家不讓人停靈,你是想帶衰我賈家是吧。」賈老頭一把踹開女兒,「老大、老二,還在做什麼?趕緊抬出去,拖拖拉拉地是想讓家裡招穢氣嗎?」 賈大郎硬著頭皮道:「爹,不過就是一夜……」 「你閉嘴!是連你老子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賈老頭打斷了他的話。 何氏探頭看了下確實已經斷氣的梅茹仙,說道:「爹,我去通知王婆子,讓她請孫員外派人來將人抬走。」 「去吧。」 「二嫂,你說什麼,我家茹仙為何要讓孫員外抬走?」 「小姑,爹已經答應要跟孫家冥婚,孫少爺再三天就要下葬了,自然要趕緊通知他們將屍體抬回去,跟孫少爺舉行冥婚。」何氏一點愧疚也沒有地撇嘴說著。 「不行,我不答應,她枉死已經夠可憐,爹您怎麼能夠這麼狠心,還把她推去跟人冥婚。」賈迎春抱著女兒的遺體哭吼著,「您怎麼忍心讓她死後無法安生,還要到地下去服侍別人?這樣她沒法早日投胎啊!」 賈老頭聽見她的指控,頓時惱羞成怒,一巴掌甩過去,「你給我閉嘴,你要是不想再待在我賈家,現在就帶著你兒子跟屍體給我滾出去,我賈家不收留你這不祥的女人。」 「老頭子,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迎春,她是你的親閨女啊。」羅氏沖過來抱著賈迎春。 「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她一出生就是個不祥的賠錢貨,我好不容易把她嫁出去,不留著禍害家裡,誰知道她這幾年禍害完梅家,現在又要回來害我們。要我收留她,她就安分點,否則就給老子滾。」賈老頭厲聲喝道。 賈大郎連忙勸道:「爹、娘,你們兩人不要再吵了,兒子先把茹仙移到外頭去。」他對著腫了半張臉的妹妹搖頭,要她別再多說一句惹父親生氣。 賈迎春想著自己被父親趕出娘家是無所謂,大不了跳河一了百了,可她死了,才五歲的元哥兒怎麼辦? 一想到兒子,賈迎春所有的心疼、不甘與委屈只能全部咽下,無聲地哭泣著。 賈大郎跟賈二郎兩人向前,準備將梅茹仙抬到屋外,可就在他們兩人要抬起她時,一陣強風吹進來,將門窗吹得「啪啪」作響,油燈跟掛在牆上的燈籠同一時間熄滅,整個屋子陷入一片黑暗。 一記淒厲的呼嘯回蕩在茅草屋內,那聲音讓人忍不住起雞皮疙瘩,寒意竄上腦門。 借著投映在窗邊的月色,賈家一家人清楚地看到原本已沒了氣息的梅茹仙,閉上的眼睛赫然睜開,脖子一扭,眼神陰森森地直直瞪著賈老頭跟何氏。 那像是要索命的眼神將賈老頭嚇得整個人倒退兩步,踉蹌跌坐在地上,用力吞著口水喘著大氣,一聲也吭不出來。 那充滿憎恨的森寒眼神,讓何氏如同見鬼一般嚇得驚聲尖叫,身體一軟,整個人像坨爛泥一樣癱坐在地上,渾身發抖,牙齒打顫,指著梅茹仙道:「詐、詐……詐屍……」 伴隨著這句話,一道陰森的烏鴉叫聲傳來,打破夜晚的寂靜。 梅茹仙緩緩從稻草床鋪上坐起身,冷冷地看著他們,那帶著怒火的忿恨眼神,頓時讓茅草屋裡的人全冷汗狂流,牙齒上下打顫,沒人敢去點油燈。 待嚇夠了他們,她緩緩勾起嘴角,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著,要讓屋裡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外祖父、二舅母、二舅,你們的心願恐怕要落空了,尤其是二舅母,孫家那一百兩你是拿不到了,真是對不起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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