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蒔蘿 > 穗穗平安 | 上頁 下頁


  就在她要抬手擦掉淚水時,右腹突然傳來一陣胎動,光滑的肚皮上撐起一個像小拳頭似的突起。

  看到這突起,她漾出一記柔美慈愛的微笑,手心貼著那小包慢慢地撫摸,像是在跟他握手似的。

  她柔聲對著肚皮說:「小寶貝,是不是心疼娘,在安慰娘?放心,為了你,娘會堅強的。」

  看著不時突起一個小包的肚子,池輕歌撫摸著肚皮,想著這孩子生命真的是很強韌,歷經殺手追殺、跳河,在水中飄蕩半天,舟車勞頓輾轉來到錦山村,這一路上幾乎沒有休息過,孩子卻還是緊緊依附著她,安安分分的待在她的腹中,並未有任何的不適。

  池輕歌不是在一個眾人期待中誕生的孩子,母親在她五歲時便過世,嫡母又不願意在她身上花心思,身邊只有蘇嬤嬤盡心盡力在照顧她,這讓她自小便渴望著親情。

  如今這孩子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即使她對自己的遭遇感到忿忿不平與委屈,但看著愈來愈大的肚子,她開始對腹中的孩子有了期待,這是她的孩子,她一個人的孩子。

  不知道是坐久了腳有些麻,還是腹中孩子今天特別好動,池輕歌感到有些不舒服,想著也許起來活動活動能舒服些,她扶著支撐屋頂的樑柱站起,卻不想才剛起身腿便一軟,叫都未能來得及叫一聲,整個人就朝前撲了出去重摔在地,圓滾的肚子更是直接著地,下腹陣陣發疼,猩紅的鮮血自腿間流出,染紅了整件衣裙。

  池輕歌的臉瞬間蒼白得可怕,痛苦的喘了幾口大氣,眼前一點點發黑,翻了翻白眼人就不動了。

  蘇嬤嬤自廚房端著剛熱好的餅出來,看到這景象,嚇得驚聲尖叫,「夫人!」

  疼,疼,說不出的疼,池輕歌只覺身體像是被撕裂一般,無法形容的痛蔓延至全身,折磨得她神智不清,疼得她感覺就要往生。

  隱約間,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她耳邊喊著——

  「醒了,太好了,醒了,用力,快點用力!用力……」

  「啊——」

  痛苦鋪天蓋地襲來,一記痛徹心扉的尖叫響起,緊接著是宏亮的哭聲劃破寧靜夜空。

  「哇……」

  不知過了多久,池輕歌悠悠轉醒,她吃力地眨著沉重乾澀的眼皮,想看清楚四周,只是當她看到屋裡的一切時,她懵了。

  這是哪裡?

  她再次吃力地眨著眼睛,顧不得眼中酸澀,睜大眼看著屋內的一切。

  放眼望去,斑駁的灰泥牆壁,紙糊的窗子,半舊的厚重箱籠,矮桌高櫃,銅鏡妝匣,蠟燭油燈……

  就算是鄉下農家,也該有一兩樣塑膠製品,然而屋內的擺設沒有一樣屬於現代,令她愈看愈感到驚慌。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喚醒她的記憶,她記得耳邊不斷響起呼喊聲,身上傳來撕裂的痛感,還有嬰兒的哭聲……

  她……她這是到哪裡了?

  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籠罩著她,顧不得身體的疼痛,她掀開被子便要下床,看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就在她腳要踏到地面的當下,緊掩的門扇被推了開來,緊接著一記如釋重負的哭聲傳來,「夫人,您終於醒了,您再不醒,老奴都……」

  池輕歌看著手中抱著繈褓中的嬰兒,穿著只有在電視劇裡會出現的古代服飾的婦人,她整個人傻了。

  「夫人,您還在坐月子,千萬別下地。」蘇嬤嬤趕緊將嬰兒放到床上,扶著她躺回去。

  「你……我……」若是沒有猜錯,她穿越了。

  「夫人,您昏迷了五天,定餓了吧,大夫說了,您醒來後最好先喝點米湯墊墊胃,待腸胃舒服了再吃點其他吃食。」蘇嬤嬤一邊說著,一邊替她將被子掩得嚴實。

  「我……你是……」池輕歌壓下心頭的震撼與慌張,不知怎麼開口。

  這時蘇嬤嬤才察覺到不對勁,「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你……是誰?」她艱澀的問道。

  蘇嬤嬤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老奴是蘇氏,是您的奶娘啊!」

  「奶娘……」

  「是的,夫人您怎麼了?您怎麼不認得老奴了!」

  「我……忘了……」

  「忘了?您說您忘了是什麼意思?」

  「我全部忘了,我不記得你了……」

  池輕歌根本還來不及弄清楚整件事情,蘇嬤嬤就進來了,讓她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對方的問話,只能用忘了兩個字帶過。

  「您不認得老奴了?那、那您……您還記得小公子嗎?您歷經九死一生才生下的小公子!」蘇嬤嬤臉色頓時發白,焦急的問道。

  「我生下了孩子?我只記得全身跟撕裂了一樣,後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她茫然地看著蘇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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