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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任夫人不滿地叫著,「就是因為她跟你和離,你才會受這麼嚴重的傷,在我看來,她根本就是存心要你的命,你竟然還替她說話?!」

  蘇暢兒擰著眉頭聽著任夫人對她的叫駡,為何這任夫人的意思好像是因為她跟任楷和離,任楷才會受傷,而不是任楷為了救她而受傷,這是怎麼回事?

  任楷怒視著站在垂珠簾邊的那兩名嬤嬤,怒喝道:「你們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把夫人請回去休息!」他對母親這不看場合扯著嗓門如潑婦駡街一樣的行為實在無法忍受。

  邊疆生活不易,任何事物皆要自己去爭,莫說一針一線,在那種地方有時為了一根蔥、一顆蒜,與人打破頭都有可能。

  母親與家人被流放到蠻荒邊疆的這些年,與那些同樣被流放的罪犯們爭奪,早已將她身上原本高雅氣質與溫婉性子磨得一絲不剩,留下的只有蠻橫無理。

  在邊疆那種地方,只有蠻橫才活得下來,軟弱就等著被人掠奪、被人吞蝕,因此造就了母親蠻橫無理又自私的性子,回到京城一時間改不過來,他不怪她,可她竟將他身上所受的傷全怪罪到暢兒身上,這點他實在無法忍受。

  他不解為什麼母親變得跟當年的祖母一樣,竟然那般迷信,相信這些無稽之談。

  大將軍發怒了,跟著任夫人進來的兩個嬤嬤不敢再耽擱,上前好言勸著,同時一人一邊將罵罵咧咧的任夫人半架著離開,「夫人,您累了,老奴已經備好沐浴水讓您解乏,我們先回去吧。」

  「你們兩個是我的人,竟然不聽我使喚,反了!」被架著出去的任夫人更是怒氣衝天,擠命罵著兩名嬤嬤。

  直到任夫人罵人的聲音不見,任楷才臉色難看的看向太醫,「朱太醫,讓您見笑了。」

  「大將軍客氣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大將軍的傷勢現在正是恢復期,情緒不宜劇烈波動,否則不利於傷口復原。」朱太醫幫他將傷手包紮好,「一會兒老夫另外開個調養方子,之前那帖藥喝完就換這帖,身上的傷勢能好得快些。」

  「麻煩朱太醫了。」任楷拿過中衣披上。

  朱太醫將開好的單子交給一旁的威虎,收拾好看診工具後便隨著趙管事離開。

  任楷朝一旁的、心腹們擺擺手,示意他們也退出去。

  一下子偌大的里間只剩下他跟蘇暢兒,任夫人被請出去後,蘇暢兒就一直用著很奇怪的眼神審視著他,看得他心裡竟然有些沒底,房裡的氛圍頓時變得有些尷尬詭異。

  任楷揉著一邊太陽穴,愧疚地看著她,不知道該如何替母親向她道歉。

  蘇暢兒率先打破這尷尬的氣氛,端起下人方才送來熬好的湯藥,吹了吹,遞給他,「這溫度剛好,趕緊喝了。」

  任楷二話不說,拿過藥碗一口氣將整碗湯藥灌下,「這湯藥真是難喝,我懷疑朱太醫與我有仇,每次開的藥方不是苦得讓人皺眉,就是澀得不知該如何入口。」

  「良藥苦口沒聽過嗎?」她接過空湯碗,將一顆酸得讓人掉牙的梅子塞進他嘴裡。

  他眉頭瞬間打上一個大結,抱怨道:「暢兒,這蜜餞也太酸了……」

  「來不及了,我已經把它塞進你嘴裡,吃下去。」她嘟著嘴命令。

  他知道她是在報復,母親方才那一番話讓她生氣了。他連忙拉過她的手腕,將她圈進自己懷中,歎了口氣,「暢兒,抱歉,我替我母親向你道歉。」

  「她是她,你是你,你不用代替她向我道歉。」

  「母親在蠻荒的邊疆待上幾年的時間,才變得如此不講理。」他不知道該怎麼勸母親,話說重了,母親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控訴他不孝?,說輕了,母親根本將他的話當成耳邊風,讓他不知該怎麼與母親相處。

  「我對她的改變不感興趣,我只對你母親對我的控訴有興趣,你不想針對這事跟我解釋一下嗎?」

  他安撫道:「解釋什麼?不用理她,她所說的事情全是無稽之談,你別放在心上。」

  「那就更要讓我瞭解為何你娘這麼不滿,我承認你這次的傷是我造成的,她罵我我受著,可是我聽她的意思似乎並沒有這麼簡單。」

  任楷沒說話。這事叫他怎麼說?他堂堂一個大將軍,要是像母親一樣迷信,還怎麼率領手下三十萬大軍?

  「任楷,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受傷,因此才不跟我說,不過這事與我有牽連,我總該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母親這麼厭惡我,甚至將所有過錯都怪到我身上。」她認真地盯著他,「我被她如此誤解,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吧,難道你要我每次看到她都被她罵得莫名其妙,而我這受害者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如此恨我?」

  任楷目光幽幽地看著她,沉默片刻,手指輕柔的摩挲著她柔嫩的小手,「暢兒,你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原因才會做我的童養媳嗎?」

  她點頭,「我落水後有想起這部分的記憶,是因為有道士說我能保你平安……」她恍然大悟,瞪大眼睛,「等等,所以你娘認為你會受傷全是我的錯,我不該和離,因為和離後我就不能庇護你,她把和離後這段期間你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怪罪到我身上來?」將一個人的性命全寄託到一個五歲無辜小女孩身上,這可還真不是普通的迷信啊!

  任楷尷尬地點頭,「大致上是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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