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蒔蘿 > 娘子萬福 | 上頁 下頁
二十六


  軍醫們束手無策,直到太醫來將任楷身上的腐肉挖掉,搭配針灸與湯藥治療,他才從高燒昏迷中恢復意識,清醒不久就收到皇令命他回京休養,然而他現在十分虛弱,加上季節的變化,氣溫相差過大,回京途中他染上肺炎。

  本就可以說是吊著一口氣回京的他,在回到京城前兩天遇上大雨導致的泥石流,逃命過程中,他肩上的傷口因馬車劇烈晃動以及幾次嚴重撞擊車壁再度撕裂,血流如柱,因此他又發燒昏迷,直到昨晚才清醒。

  「少爺,我的少爺,您沒事吧,您這是怎麼了?倒楣事一粧接著一粧!」奶娘哭哭啼啼地進了內室,看到趴在床上養傷的任楷,淚水不斷流下。

  「奶娘,放心吧,我沒事,戰場上也曾受過比這更嚴重的傷,沒事的。」任楷吃力地自床上坐起。

  一旁的威豹趕緊拿過旁邊的軟墊讓他斜靠著,又拿來大氅為他披上。

  「沒事?怎麼可能沒事!您現在這傷跟在戰場上哪一樣。」

  「不一樣都是受傷。」任楷牽強地扯出一抹笑,看著心疼他的奶娘。

  「當然不一樣,您在戰場上都是好了痊癒後,遇上戰事才會再受傷,可不像現在這樣傷未好又再度受傷,這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難怪這才多久沒見,您就痩成這樣!」奶娘拿出帕子擦著眼淚,「明兒個老奴就到永業寺給您上香祈福,請方丈幫您辦個祈福法會,讓您遠離災痛。」

  「奶娘,遇上戰爭或天災,哪裡能夠每次都平安無事,祈福這事就不用了。」他壓根不相信這些算命祈福之事。

  「什麼話,肯定是少爺不信這個,不到寺廟上香,才會意外不斷,這是老天爺給您警告來著。」

  一旁的揚森好笑地看著叨叨念著,一點都不把任楷當成大將軍的奶娘,隨口一說:「娘,依我看,任楷災難不斷,說不定是他的小娘子已經另外嫁人,沒有他的小娘子庇護,他才災難連連,現在祈福是沒有用的。」

  「怎麼可能,少夫人當年說要守著少爺,等少爺回來,哪有可能嫁一一」奶娘斥責著自己的兒子,突然像是想到什麼,臉色大變,「糟了,該不會是少夫人出了什麼事情,沒有辦法繼續守著少爺……」

  「奶娘、揚森,那江湖術士說的話你們也相信,要不是那道士危言聳聽,蠱惑祖母,我現在會處在這種兩難的局面?」連和離書都不知要送到哪裡。

  「少爺,這可不是迷信,這是一一」奶娘正要長篇大論,矯正任楷的態度,外頭傳來兩記敲門聲音,告知威虎以及兩名手下回來,正在門外求見。

  任楷道:「讓威虎進來。」

  他想到自己交辦威虎的事情,這幾個月過去,只來過一封信,告知他暢兒被盧旺的人丟進河底,生死未蔔,已派人沿著下游去尋,之後便遲遲未再有進一步的消息與下文。

  這麼久了,恐怕是凶多吉少,這讓他的心情十分低落,一怒之下讓手下將高知縣與盧旺官商句結的證據送到皇上手中,現在就看皇上怎麼處置這事。

  「見過爺。」威虎一路風塵僕僕的趕回京,還沒來得及回去換件乾淨衣裳,便急急忙忙前來見任楷。

  任楷開門見山地問道:「找到人了嗎?」

  威虎皺眉,「爺,屬下沿著河道一路往下搜,一直到兩河匯流處,兩岸附近的村子都找遍了,始終沒有蘇姑娘的下落,也沒有溺水女屍出現過,後來又去了大林村,這才知蘇姑娘曾經回來過。

  「她將自己的屋子當作雕刻雕版的酬庸贈與虎子,跟虎子談好他成親後就帶著阿好婆住到那屋子,也到村長那裡寫了契約,第二天蘇姑娘就再度消失。屬下去找虎子一家詢問,他們說蘇姑娘出遠門,屬下沿路尋找都沒找到,回去想問問虎子蘇姑娘有沒有跟他們聯絡,奈何他們家惹了事,已將房子賣掉搬走,屬下尚未查到他們的蹤影。」

  聽完任楷擰起那對英氣劍眉。

  「爺,屬下調查過了,整個大林村的村人都沒有嫌疑,唯一有問題的是,請村長證明的契約書上日期與縣衙登記的不同,村長的意思是因為不急,所以等他忙完了有時間才到縣衙登記。」

  「這聽起來也沒有什麼不妥。」任楷接過小廝送進來的湯藥,「暢兒的事情只能繼續搜查,江萱的事情呢?」

  威虎從衣襟裡取出一塊潤澤透明、白璧無瑕的玉珮,「爺,請看這個。」

  任楷眸光一亮,接過這塊雕著麒麟弄月的玉珮,不敢置信地撫摸著玉珮上雕刻的紋路,問道:「這玉珮在哪裡找著的?」

  「屬下是在黎陽縣的一間當鋪找到的,當這玉珮的正是一名年約十五歲、叫江萱的姑娘活當,她當時典當這玉珮曾說了,因為要上原戶籍地辦一件重要的事情,怕錢不夠,先將玉珮當了,日後她會回來贖。不過過了時間她一直沒有出現,屬下便將這玉珮贖回。」威虎回憶著當時當鋪掌櫃同他說的話。

  「原戶籍地?」

  「這塊玉珮不是當年您臨離去前送給少夫人的那塊玉珮嗎?是您最喜歡的那塊呀!」奶娘看著任楷手中的玉珮驚呼,「那年老奴去探望少夫人時,少夫人還跟老奴說她對不起您,她沒能來得及將玉珮帶出來,玉珮還埋在梨花樹下……」

  「你說什麼,梨花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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