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蒔蘿 > 娘子萬福 | 上頁 下頁


  「那我也沒見你漲價錢啊,陳掌櫃,多賺的銀子可是進了你的口袋,不是我的。」蘇暢兒手掌向上,跟他討要著抄書的工錢。

  「看在你抄得這麼用心,字又寫得漂亮的分上,小蘇,一本我給你漲五文錢,這本《大正采風錄》算你八十五文錢,這可是我這裡最高價了。」陳掌櫃也不囉嗦,直接從裝銅板的盒子裡抓出一把,算了五百三十五文錢,用紅線串好交給她。

  「謝嘍。」蘇暢兒眉開眼笑的從陳掌櫃胖胖的手中接過。

  陳掌櫃笑著與她商量,「小蘇,接下來你想抄什麼書?最近我這裡《千字文》跟《弟子規》比較缺,你能否幫忙趕趕,一本我給你多加五文錢。」

  她點頭,「成,我先各幫你抄個五本吧。」

  「成、成,你大概多久能交給我?下次市集?」

  「好。」蘇暢兒點頭。

  「行,那要是有客人來問,我就跟他說下次市集再來。」陳掌櫃笑得合不攏嘴。

  「陳掌櫃,既然你這邊的開蒙書賣得這麼好,怎麼不用印刷的?印刷不只快速,還可以大量生產,不會一天到晚缺書,也不用到處請人抄書,且量大了,雖然賣書的價格會降低,但買得起書的學子多了,你也能賣更多。」

  「印刷?那是什麼東西?現在的書都一樣,一本本抄寫,而且因為要請人代抄,書的價錢一直下不來。」

  「沒有印刷?」那她要是搞個印刷廠,不就賺翻了!

  「小蘇,你把心思放在怎麼把這書抄好,賺更多銀子攢嫁妝上吧,別老提些聽不懂的事,免得人家覺得你怪怪的。」

  「切!我可沒想嫁人。」她睞了陳掌櫃一眼,「算了不說這些,你給我一刀紙吧。」

  「你又不學寫字,買紙幹麼?」

  「我沒事畫點繡樣不成嗎?」蘇暢兒記得阿好婆說過她的孫子虎子曾經跟鎮上的木工師父學過幾年木工,可是師傅嫌他手藝不好,又常浪費材料刻一些木偶,就把他辭退了,他這會兒正在家裡沒事做。

  阿好婆手上拿的那根拐杖就是虎子雕的,雕刻細緻,栩栩如生,那等手藝可是堪稱大師級,也不知那木工師父怎麼那麼沒眼光。現在她先把字寫出來,若虎子會雕,她就可以暗中搞個小型印刷廠,偷偷賺錢,不會再像制冰一樣馬上引起他人的注意。

  現在就先買些紙回家寫圖樣,讓虎子刻看看吧。

  「畫繡樣?那就不用太好的紙,我這裡有幾刀紙放在後面,可能屋頂漏水沒注意到,全淋濕了,皺了也沒法賣,就便宜賣你,你看如何?」

  蘇暢兒皺眉,「沒法賣你還要賣我,你當我收破爛的啊!」

  「不是,小蘇,當時我進那紙也是要本錢的,你就貼我一點,別讓我虧那麼多……」

  蘇暢兒橫了陳掌櫃一眼,「貼你多少?」

  「二十五文錢吧。」

  「好你個陳掌櫃,我抄一本《三字經》才四十五文工錢,你一刀爛紙要賣我二十五文,你怎麼不去搶!十五文我就考慮買回去當擦手紙。」她沒好氣的瞪著陳掌櫃那圓胖的身材。

  「十五文……這、這虧太多了……」

  「陳掌櫃啊,你看看你這圓滾滾的一身福態,颳風時沒准還能趴在屋頂上鎮壓,免得屋頂被吹翻,你怎麼就不看看我這乾癟的瘦小身軀,風一吹就會倒,你不會有點同情心,少算我十文錢,讓我去街口吃碗餛飩面再買兩個包子。」

  「好、好,十五文就十五文,你別跟我喊窮,再讓你那張嘴說下去,我都成了萬惡的黑心商人!」陳掌櫃受不了她,馬上同意她砍的價錢。

  不一會兒,他從屋後提了一捆受潮的紙張出來,「就這些,你都拿去吧,還有這根摔斷的墨條一起送你了。」

  「謝了陳掌櫃。」她將買的紙張跟要抄寫的書本放進身後背的竹簍子,轉身離開書齋。

  「小蘇啊,記得,書抄好後馬上拿過來。」

  「行,知道了。」蘇暢兒擺擺手後往街頭走去。

  她先繞到雜貨鋪採買了些糖、鹽、米等,之後打算到市集買點肉回家,本想抄近路到市集,卻不知怎麼繞的,走到底出來看到的卻是一座青瓦白牆、古樸又氣派的宅子。

  她歪著頭看著這大門上寫著「盧宅」的牌匾,怪了,不知怎麼的,這宅子她有些印象,感覺十分熟悉,她記得從這大門往右邊走有棵梧桐樹,那梧桐樹的後面有一個……狗洞……

  她擰著眉頭順著高聳的灰色圍牆走著,果真見到一棵梧桐樹,樹後還有個被補上的狗洞。

  這是江萱的記憶吧?可她怎麼會有這座宅子的記憶?而且她好像對這宅子很熟悉……

  蘇暢兒抬眸看著這棵枝葉生長茂密旺盛的梧桐樹,一些模糊的影像不受控制地竄出腦海,而且每一個都跟這宅子有關。

  那些畫面中,讓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個埋在梨花樹下的小木匣,那些畫面雖然只是一閃而過,可是她可以肯定那小木匣對江萱十分重要。

  她該不該將那小木匣挖出來啊?可是就算她想,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宅子是別人的,她怎麼進去挖?真搞不懂為何江萱會跟這座宅子扯上關係。

  這突然竄出的片段記憶讓她頭痛,她用力拍了拍隱隱發疼的腦袋,猛甩了下頭,決定先到市集去一趟,再回去想想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把江萱很重視的那個木匣子挖出來。

  蘇暢兒打算繞原路回到市集,從宅子大門前經過時,緊掩的紅色厚重大門「咿呀」一聲,由內被拉開。

  三名男子從裡頭走了出來,其中為首的那名男子五官深邃,面容俊逸,神情嚴肅,挺拔的身形隱約散發著讓人無法忽視的懾人威儀與矜貴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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