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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玉陽長公主看出她的局促,出言安撫,「你別緊張,我今天會找你來問這些事情,自然是贊成你們之間的婚事。」

  諸葛苡湛驚詫地瞪大眼,她怎麼也沒有想過會從長公主口中聽到贊成兩個字。

  玉陽長公主內心酸澀,抿了抿唇,有些自嘲的勾著嘴角,「我是一個失敗的母親,璟兒自小便沒有得到我的關心,從我這裡所得到的都是怨與恨。如今我知道自己錯得離譜,我對他的傷害早已造成,想彌補恐怕也來不及,現在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支持他的所有決定,他心裡所愛的人是你,我自然贊成他娶你。我兒子性子跟我一樣,認定一個人便是一生一世,因此我不會棒打鴛鴦的。」

  諸葛苡湛有一刹那真的以為自己幻聽了,沒想到長公主會跟她說這些,更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長公主居然承認自己的錯誤。

  這時,原本虛掩的門扇被推了開來,傳來丫鬟倉促的問候聲,「見過世子爺!」

  皇甫璟淵沒有理會這幾個丫鬟,不等通報,逕自撩開垂蕩的珠簾,大步流星走進內廳。

  「母親,我聽說您將苡湛找了過來,不知道有什麼事情需要讓她到這裡來見您?」他表情依舊一副淡然模樣,但眼底那抹複雜的流光卻洩漏了他緊張的情緒。

  玉陽長公主定定的看著兒子,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兒子的另一種神情,不是千篇一律的淡漠,而是母雞護小雞的緊張,她突然覺得開心,原來兒子也有七情六慾,也有自己想守護的人。

  想到這裡,玉陽長公主開心的笑了聲,眼眶染上一層薄薄淚花,「璟兒,你別緊張,我找苡湛過來,是想跟她談談你們兩人之間的親事。既然你們已經論及婚嫁,就不可如此隨便,你趕緊找一天帶著苡湛回家鄉,向她父母提親。」

  皇甫璟淵聽到她這麼說,第一個反應跟諸葛苡湛一樣,覺得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他是不是聽錯了?

  玉陽長公主未理會他的反應,逕自說著,「雖然平國公府沒有門第觀念,但你日後必須繼承你祖父的爵位,因此在婚事上必須慎重,不能讓人留下話柄,該有的禮數一點都不能少,更不能委屈了苡湛,知道嗎?」

  皇甫璟淵愕然的看著像個慈母一樣耳提面命的母親,一時間無法適應,都要懷疑自己母親是不是被掉包了,只能愣愣回答,「是的。」

  「還有,岳王妃已經懷有身孕,但未滿三個月,不能公佈喜訊。岳王妃說了,等待這胎坐穩了便辦個宴會,認苡湛為義女,你看如何?我覺得可行,身為你三舅的義女,日後身分上也配得過,較不會留下話柄,你們覺得如何?」玉陽長公主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的想法與打算。

  「三舅認苡湛為義女這事自然是極好。」平民的身分日後定會成為苡湛被人攻擊的一把利器,有了嶽王府為後盾,相信日後沒人敢拿她的身分說事,藉此欺負她。

  因兩人身分懸殊,他一直認定會遭到多方反對,尤其是母親,從來沒有想過會從母親嘴裡聽到贊成。這些日子他一直想著要怎麼讓母親同意他娶苡湛,正在煩惱之際,母親卻給了他這麼一個大禮,這份大禮砸得他有些頭暈目眩。

  玉陽長公主見兒子遲遲沒有反應,輕笑了聲,和藹問著,「怎麼,高興到傻住了嗎?你父親跟我提過苡湛是個好姑娘,以後你可不能欺負人家,待國師的事情處理到一段落,你就趕緊帶她回鄉向她父母提親。」發現兒子依舊是一副傻愣模樣,她故意板起臉沉聲質問,「瞧你這表情,一個回應也不給,莫非不願意!」

  「願意,當然願意。」他馬上否決母親的猜測。

  聽到兒子堅決的語氣,玉陽長公主放心多了,欣慰的看著兒子,心頭諸多感觸與心酸。

  當年聽到丈夫的死訊,她將所有怨恨發洩在兒子身上,當年他還那麼小,需要抱在懷裡寵著,卻被她無情拋棄。

  轉眼間,那個會採花給她當發簪的小糰子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而她因為愚昧無知,錯信他人,這些年來究竟錯過了什麼?

  想到這裡,玉陽長公主不禁悲從中來,帶著懊悔的眼淚撲簌簌掉下。

  「母親,您怎麼……」

  玉陽長公主抬手搖頭,「璟兒,別誤會,娘親是開心,卻又懊悔萬分。娘親懊悔當年的愚蠢傷害了你,錯過了你的成長,甚至讓你……對不起……」說到這裡,她泣不成聲。

  看到母親的眼淚,聽著她的道歉,皇甫璟淵心裡對母親那複雜糾結的怨,隨著她的眼淚一滴落而消失無蹤。

  「娘親,我已經不怨您,失去所愛之人那椎心刺骨的痛,不是任何詞匯可以形容的。當我認定攻湛後,這才明白您的痛苦,請您別再自責,甚至為此懲罰自己,可好?」

  「是啊,長公主,您難道想讓璟淵也陪您一起痛苦?」諸葛苡湛也出面柔聲勸著,「不要拿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過去已經過去,我們應該迎向美好的未來,而不是沉浸在充滿悲痛的過去,相信璟淵也不願意見您一直活在對他的愧疚與懊悔之中。」

  聽到兒子不怨她,這比什麼都還要讓她感到開心,玉陽長公主用帕子擦著眼角的淚水,「好,好,我們一起把過去丟掉,一起迎向美好的未來……」

  諸葛苡湛與皇甫璟淵對視一眼,她從他充滿溫柔寵愛的眼中看到了滿滿的情意、贊同、自豪與感激,感激她安撫長公主的情緒,讓長公主懂得放下。

  拋下了所有伽鎖的玉陽長公主吸了吸鼻子後,慈愛的看著她,「苡湛,是不是該改口幫我為娘親了!」

  她臉蛋瞬間紅透,有些尷尬,不知如何是好。

  見她遲遲不肯叫,皇甫璟淵調侃道:「娘親,我想我們母子可能不夠資格讓苡湛改口,唉……」

  「你別胡說,我哪裡是不願意改口!」她連忙喝道,滿臉羞紅的看著長公主,咬了咬下唇,怯生生地喊著,「娘親。」

  「好,好,好,我就說我兒子眼光好。」玉陽長公主開心的退下腕上那個皇甫衛瀾所贈、自從戴上就從未拔下的定情玉鐲,套到她的手腕上。

  諸葛苡湛深知這這鐲子的意義,連忙要將這鐲子拔下還給她,卻被她給拒絕。

  「長者賜,不可辭,我這輩子已經沒有什麼願望,只希望日後你跟璟兒能好好的,夫唱婦隨,好嗎?」

  「是,娘親。」

  明日就要出發回珠江鎮了,但還有不少行李未整理好,銀子急得在屋子裡團團轉。

  下個月諸葛家族的命相館要開張了,這是重返神算家族榮耀的第一步,諸葛苡湛說什麼也要回去出席命相館開張儀式。

  「小姐,我們上次逛街買的那幾塊要送給族裡少爺的硯臺怎麼不見了?奴婢怎麼找都找不著。」銀子拿著禮物清單一樣樣對著。

  「不是放在那個櫃子裡面嗎?」諸葛苡湛指著靠牆那一排櫃子其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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