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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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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還是有人做到了!在那片空地上,現在就平空冒出一個小小的樓閣;那樓閣並不大,可是卻極為精緻,雕樑畫棟極費心思地將樓閣四個方向全都刻上了天女圖,樓閣的四周都以紫色的紗幕輕輕地罩住,遠遠看像極了紫色煙霧中的天上樓閣。 其它的空地上聚滿了來自各地的武林人士,他們對眼前的景象似乎也相當意外。一天前,這裡還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子,怎麼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 “會不會是天山神教的人來了?” “哼!故弄玄虛!關外草莽就是關外草莽,猴子穿上龍袍,也成不了皇帝的!” “噓!小聲一點!” “幹啥小聲點?”黑鬍子大漢沒好氣地瞪著那樓閣不屑地說道:“難道我還說錯了?好生生的,何必故作神秘?怕別人看,別出門不就得了?幹啥弄個樓像戲臺似的?耍猴戲啊?” “放肆!”突然淩空傳來一聲嬌斥,他們都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之前,一道火紅色的影子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進人群中。 “刷刷!”兩個巴掌又脆、又響地震驚了在場所有的人。 才一轉眼間,那人紅色的人影已經躍上樓閣,隱身在紫色的紗幕中冷笑道:“不是怕別人看,而是你們這些下三濫的東西不配看!” “臭娘們——”他話聲未落,一枚銀針已經破空激射而來;他狼狽無比地猛一轉身,方堪閃過! 女子銀鈴般的輕笑聲響了起來。“你再說一句試試看,若不是我阿爹交代了不許傷你們,恐怕你現在老早倒下了,哪還有嘴巴在這裡大放厥詞?” “天山神教!是天山神教的人!”四周的人開始竊竊私語,原本聚集的人群,頓時有如潮水一樣往後退了幾步。 女子似乎很滿意地笑了笑。她說話的口音與中原人不太一樣,可是那清脆的聲音再加上那口音,卻有種奇異的吸引力,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似的。 “怎麼?怕了?你們找我們來的時候怎麼不怕?我長得那麼恐怖嗎?”沒人敢答話,他們戒慎恐懼地注視著她,有點不知所措。 “天山神教”在關內、關外同樣富有盛名,連三歲小孩都知道天山神教的大名。說是神教,但中原人士向來不屑與之為伍,認為他們是魔教,練的全都是些旁門左道的武功。 天山神教向來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他們如何報恩很少人知道,但他們如何報仇卻人盡皆知——其手法殘酷而且絕不留情!不管販夫走卒,還是武林人士、達官貴人,只要得罪了天山神教都沒有好下場,而且躲到哪裡都沒用!所以有人說,天山神教才稱得上是天下第一教,因為他們的信徒眾多到無法計數。 天山神教的真面目至今一直是個秘密,儘管他們的信徒如此之多,但是教派本身真實的情形卻鮮有人知。以人數如此龐大的教派卻還能維持神秘如此之久,基本上將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們卻做到了。 天山神教最為人所知的是——教中的層級。 天山神教中有十二聖使、八大護法、五色長老,再加上從沒人見過的四大不敗金剛。 十二聖使的職責是在各地傳達教中的命令,聽說單是十二聖使的武功已經高不可測,無人得以近身:八大護法則是在各地執行天山神教的命令,包括清除叛教的教徒和一些暗殺令。通常八大護法在執行命令時會發出“誅殺令”,要是接到天山神教的誅殺令,那就先把後事交代好吧!因為開天闢地以來,還沒聽說過有人躲得過天山神教的誅殺令的。 五色長老是天山神教中最常出現在世人面前的,他們總是在各地宣揚天山神教的教義,形式上倒有點像是天山神教派駐在外面的公關人員。 至於四大不敗金剛和天山神教的教主宮百齡,根本沒有人見過;而傳說中,天山神教的兩位聖女——宮千水和宮千歲,自然也只是傳說中的人物。 所有的人全注視著眼前這個紅衣少女。紫色紗幕中看不清楚她的長相,但光聽聲音,已經讓人覺得心曠神怡,顯然會是個眉目如畫的“絕世美人”,或者與其說是“絕世魔女”。 “聖女駕到!”一聲童稚清脆的聲音響起,樹林中緩緩出現一頂小小的紫色轎子。 四名紫衣童子抬著小轎子,竟能腳不著地淩空前進,在場的武林人士可都傻了眼了!光是這門草上飛的功夫,已經教所有人自歎弗如,更何況使這武功的,還是四個小小年紀的小孩童。 紅衣女子站在紗幕中微笑地等待著。那頂紫色的轎子倏地已經到了樓閣上,四名紫衣小童將轎子放下,轎簾一掀,一道雪白色的人影刷地又閃進了紫色紗幕樓閣中。他們的眼光還沒來得及轉過去,樓閣中已經有清柔的聲音傳了出來——神閒氣定的。倒像是她一直都坐在那裡似的。 “家父要我替他向各位武林同道請安,他老人家因為閉關修煉,所以無法親自到場與各位會面,實在抱歉得很,希望各位武林同道見諒。 ”那聲音輕輕軟軟的,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輕柔雅致,和先前紅衣女子的清脆響亮全然不同。 “這也大不象話了吧?我們好意請天山神教的人過來共商大事,你們教主不親自出面已經很蔑視我們中原人,現在還派個什麼聖女,弄得神秘兮兮的,成何體統?”外面的武林人士立刻發出不滿的聲音。 “你再胡說我就——” “千歲!”紗幕中的女子端坐在樓閣的正中央輕輕地斥道:“不得無禮!”紅衣女子略一揮手,即退到一邊不說話;那白衣女子緩緩地又說了:“並非我們故作神秘,而是天山神教教規規定,未婚女子不得以真面目示人,這是不得已的,還請各位原諒。”她略停了停,又接下去說:“我是宮千水,這是舍妹宮千歲。千歲年紀尚輕,有什麼得罪的地方,請各位海涵。”這席話說得倒是合情合理,中原武林人士們倒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這時,一名穿著黑色道袍的老者緩緩地走了出來,人群像海水一樣退開一條路,顯然他在武林中的地位頗高。 “武當玄天道長。”白衣女子微笑似的招呼道:“千水久仰大名,在這裡向您請安。”玄天似乎有些意外地笑了笑。“沒想到宮姑娘人在關外,可是對中原武林的情形倒很瞭解,連老朽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都知道。” “哼!你還算名不見經傳?過謙了吧?”宮千歲老實不客氣地說道。 玄天道長挑挑眉。宮千歲這小丫頭的脾氣他剛剛已經見識過了,顯然天山神教這位小聖女真是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但他終究是一代宗師,怎能與小輩一般計較?所以,他還是極有風度地笑了笑說道:“這次沒能見到宮教主實在是太遺憾了!我們大家商議過的結果,是希望能由宮教主出面商量的:現在既然宮教主無法親自到中原,那麼由宮姑娘代理也是一樣的,不知道宮姑娘可否知道我們此行的目的?” “當然知道啦!臭老道!要不然我們來做什麼呢?不就是要我們替你們殺掉那個不識相的狼族皇帝嗎?”她這話一說,在場的人可都綠了臉了!這雖然是事實,但是誰也不敢明目張膽地說出來,然而這位聖女倒說得像是去打打獵、殺只小貓小狗一樣理所當然。 “千歲!”宮千水無奈地輕喊。 宮千歲卻厭煩地揮揮手道:“本來就是嘛!囉哩叭嗦的做什麼?不就是殺個人那麼簡單嘛!潛進皇城裡把他給殺了不就得了?還勞師動眾的做什麼?無聊!”曰這牛“咳!”玄天道長還是勉為其難地笑了笑。“宮小姑娘真是快人快語,不過,這件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依道長之意——”“潛進皇城裡刺殺龍運皇帝當然並不是什麼登天難事,難的是要如何善後?金壁皇朝已經入主中原了,我們殺了一個皇帝,他們還是可以再立一個皇帝,如此一來,對中原的黎民百姓又有什麼好處?反而會讓百姓們的日子更難過而已。” “哦?”宮千歲似乎聽出興趣地問:“臭老道說的倒也有點道理! 既然是這樣,你們打算怎麼辦?”他們有幾秒鐘的沉默,似乎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什麼,或者說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們想的是什麼。 “當然是另立一個真命天子!”人群中有人打破沉默說話。人群再度緩緩移開,一位弱冠少年在幾個錦衣護衛的簇擁下出現,其中一個身穿銀藍色袍子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說道:“我家主人是前朝遺孤,他才是真命天子。”真命天子? 這四個字照理說該是有如千鈞之重才對,但在場的人卻都沒表現出震撼,可見這是他們老早已經商議好的。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到那位弱冠少年的身上。他的臉色微微蒼白,似乎並不是很健康,但清秀俊雅的面孔,卻真有幾分貴族之氣。 宮十歲笑了笑,好生打量那年紀和她差不多的少年。“你就是真命天子?嘿!真命天子,你叫什麼名字?” “楊康。”他頭低低地回答,而後抬起頭露出他那雙清澈無比的眼睛,再清楚地說一次:“我叫楊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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