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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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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程曦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蹲在地上像個無助的孩子。“我說了我不是嘛!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啦!” “柔兒——”男子也低下身子試圖柔聲安慰,但這只讓她更難過——而且更生氣! 程曦猛然抬起臉對著他張開嘴大吼:“我不是你的柔兒!難道你的柔兒會有一嘴大鋼牙嗎?笨蛋!” “邊承歡?!”程曦大叫一聲。 名叫阿草的少年眨眨眼睛用力點頭,“是啊是啊,我們將軍就是鼎鼎大名的邊將軍!連蒙古人都怕他喔!” “我真不敢相信……”程曦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這一定是上天開的玩笑!昨天她還在K宋朝的歷史,今天她就身在其中!就算要懲罰她念書不用功,也不必用這麼激烈的手段吧? 蒙古人當然會怕邊承歡,歷史中有明確記載說他死守襄陽直到城破國亡,是宋朝最後一道堡壘的守門人,他可是力戰到最後一滴血——天哪!天哪!這在開什麼玩笑啊? “小姐?姑娘?你沒事吧?” 阿草在她面前揮揮手。雖然大家都說這小姑娘是個妖怪,但他怎麼看都很難從這女孩身上找到半絲“妖氣”。是啦,穿著打扮是怪了點,但除此之外好像沒什麼危險性的感覺哩。 “怎麼會沒事?事情大條了……宋朝耶……怎麼會跑來這種地方?”程曦欲哭無淚地蒙著臉呻吟,“這太離譜了!太誇張了!我一定是在作夢!對!我一定是在作夢!”說著,她用力甩了自己兩巴掌——哇塞,真痛! 阿草被她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將軍交代他要好好照顧這位妖怪姑娘,不許讓她有半點損傷,可是她自己打自己該怎麼辦?“喂喂,姑娘,你講話好奇怪,還有請你不要打自己,萬一打傷了我很難對將軍交代。” “我就是喜歡打自己!”程曦賭氣瞪著阿草。“我打我自己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幹嘛一直看著我?你不怕我突然吐個火把你燒個精光?” “……你會吐火嗎?”阿草小心翼翼地望著她問。 “說不定真的會!”程曦露出一口“鋼牙”陰森地瞪著他。 阿草咽口口水,考慮著該不該後退幾步。他的頭皮有點發麻,腳底也很想先抹點油以備不時之需。 這位姑娘最恐怖的就是那口牙,看到那口牙就會相信她真的是妖怪,雖然樣子還滿可愛的。 “你出不出去?不出去我真的……真的要『那個』了喔!” “那個?哪個?”阿草一緊張起來就開始不住地踏步。十五、六歲的男孩其實已經可以上戰場,但他已是城裡所剩無幾的男丁了,邊承歡特許他在帥府裡工作不用打仗,這等於保住了阿草的一條小命,所以阿草對邊承歡心悅誠服、唯命是從,儘管他又緊張又害怕,但還是鼓足了勇氣沒有逃跑。 “就是『那個』啊!”加重語氣又恐嚇一次。但事實上她腦袋裡全都是繈糊,完全想不出有“哪個”辦法可以嚇跑阿草。 “哪個?哪個嘛?” “你……” 程曦氣得跳腳。就在這時候,門卻開了,一大票人從門口跌進來,剽悍的熊定邦沒好氣地站在門口瞪著那些等著看“妖怪”的傢伙們。 “你們全都吃飽了沒事做嗎?還不快點給我滾!”如雷震耳的咆哮聲響起,看熱鬧的人們轟地跑個精光,只剩下阿草神色驚慌地還在原地不斷踏步。 “還有你!”熊定邦指著阿草的鼻子,“滾!” “我我我……我不能滾……”阿草焦急地道,踏步的動作就是停不下來,反而還越踏越快,明明已經踏得氣喘吁吁、臉色脹得通紅,還是堅持堅守崗位。“將軍……將軍要我……” “滾到門口去守著!” “是!馬上去!”阿草終於不用踏步了,他垂頭喪氣地離開。 “你!” 熊定邦一個箭步已經到了程曦面前,程曦怔怔地望著眼前這高頭大馬、滿臉鬍鬚的粗漢,不知怎地並不怎麼害怕,她睜著大眼睛望著他,然後側著頭微微一笑,“我也要滾嗎?” 段柔已經死了,死得乾淨俐落什麼也沒留下。她死的那一夜他曾經潛入她所住的微風閣想再見她最後一面,卻無法得償所願,更遑論留下她曾經存在過的蛛絲馬跡以供憑弔。 或許就是因為她死得那麼輕易、那麼渺無痕跡,所以他私心裡總認為其實段柔還活著,或許是被皇帝藏在某個神秘的角落;又或許是她又發揮了快跑的能耐,跑得不見蹤影……但她千真萬確是死了吧? 兩年了……日復一日,夜夜相思,多麼痛苦煎熬的日子!而他知道這樣的日子將伴隨他一生,就如同他的腿傷一樣是永遠無法復原了,那為什麼她又出現了? 從黑暗虛空中出現的女孩如果不是段柔,那會是誰?是上蒼可憐他相思成狂,所以才准許他們再有一次機會的吧?她為何不肯承認?是不肯原諒他嗎?柔兒是怪他讓她慘死在紫禁城那牢獄中,所以才不願意與他相認嗎? 苦酒一杯一杯下肚,他的思緒混亂得無從打理,忽喜忽悲。他多麼渴望再度將柔兒擁在懷中,遠走他鄉,遠離這個戰事不斷的地方,遠離那些不堪的過往,但此時此刻他怎麼能? 整座城池的百姓全都仰賴著他,他一旦撒手離開,蒙古鐵蹄會立刻踩破這座城池,血流成河…… 為何是現在?上蒼到底還要給他多少考驗才足夠?到底他還要忍受多少煎熬才有資格得到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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