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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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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子他對華盼盼也算是竭心竭力了,只是在一個不愛你的人面前,你只是一隻公蟻、一個奴隸。當主人稍動眼神、開口說句話,你便得汲汲營營、奔波勞碌為主人達成心願;當她不高興,你還得隨時準備被蹂躪、被踐踏,但是對方領情嗎? 既然是一隻公蟻、一個奴隸,那麼你的愛又值多少?在對方眼中,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付出而已。愛情是沒有全勤獎的,當然也犯不著提什麼功勞、什麼苦勞,一旦對方不愛你,你還不走開就是下賤,只能漫無目的地等著被榮寵的那一天到來。 多少人就是為了等那遙不可及的“榮寵”而費盡了心力、付出一切,到頭來卻一樣什麼都得不到。對方的愛人一個呼吸都可以教她心碎;而你,就算是哀苦地出現在她眼前,她都還嫌你礙眼。這不是下賤是什麼? “愛一個不愛你的人是很慘的一件事;偷偷地暗戀至少還高尚一點,起碼保住了自尊。對方已經表明了不愛你,你還死纏爛打地迎上去,不過是自討沒趣而已,這陣子我覺得我像個奴隸一樣。”邵小北慘笑著開口:“為人家賣命也不值啊,盼盼根本已經無知覺了,就和雷穎一樣,這樣的感情就算還有機會回頭,我也沒什麼可以付出的了。” 從這席話聽起來,邵小北真的是對華盼盼死心了。席露貞不知道該不該為華盼盼說話,只是覺得邵小北說得很對。她不也是那個樣子嗎?就算雷穎現在回頭,一切又能改變嗎?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錯了。她席露貞不是那種可以忍受缺陷的人,她永遠無法忘記雷穎和華盼盼在一起過的事實。他們錯了一次,難保不會再有第二次,就算破鏡可以重圓,她心裡的痛絲一樣沒法子消除。有些人做得到,但她自問不是那種寬宏大量的人。 錯了一次便萬劫不復,既然錯了,就要有勇氣千有別回頭,要不然只會弄得大家都痛苦——像是席露貞,也像是邵小北。 “我這陣子想了很多。” 邵小北突然輕輕地說:“為什麼我們過去那麼水火不容?如果我們不是那麼固執。也許現在一切都會不一樣。” 遠方傳來大太們叫喚孩子回家吃飯的溫暖聲音,炒菜的香氣飄散在整個社區的空氣裡。球場上的孩子們扔下球笑嘻嘻地討論著今天的戰果,慢慢走回家去了。 席露貞站了起來,把留在球場上那奄奄一息。泄了氣但還是能打的籃球撿起來,夕陽在她的背後閃著餘暉。她淡淡地笑了笑,轉向邵小北。 “我們來打球吧,輸的人得運球五百次。” 邵小北點點頭跳了起來。“好啊,等一下你可別後悔啊。” 席露貞身手矯健地運球上籃,笑著回頭。“你別後悔才是真的。” 邵小北笑著接過球,在夕陽絢爛的光華中閃過席露貞的身子,跳提高高地將球投入籃框。 他們在球場上廝殺,剛剛邵小北所說的話都在彼此的心裡回蕩—— 如果當初他們不是那麼固執…… 呵!如果他們當初沒有那麼固執,那他們又怎麼會有今天? “出版社已經決定錄用我的稿子,很快就會出版了。!”雷穎說道。 華盼盼勉強勾起辱角的微笑:“是嗎?那真是恭喜你了。” 這句話說完,他們都不知道要再說什麼了。雷穎低下頭不敢直視華盼盼的目光。今天若不是華盼盼打電話給他,他不會有勇氣面對她。可是現在面對了她,他卻想不出話夾,尷尬的氣氛讓兩個人都手足無措。 四個多月了。 這四個多月來,他們深深地愛戀著對方,以為對方是自己這一生最佳的伴侶,但是那天席露貞的一個巴掌,卻將他們的決心給打碎。他們再也不清楚自己真正要的究竟是什麼? 四個月來,他們躲避現實的問題,將頭埋進沙子裡,只貪圖短暫的幸福快樂,但是風一吹,沙子不見了,抬起頭卻已經四面楚歌。 華盼盼等著雷穎給她一句話,希望他給她信心、給她勇氣,但是雷穎卻沉默不語。那種沉默教她心碎。一種被遺棄的感覺湧上心頭! 看著她的臉色愈來愈悽楚、愈來愈傷痛,雷穎終於歎口氣。“盼盼——” 華盼盼卻無言地起身。“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想你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她轉身想走,雷穎卻一把拉住她。 “給我一點時間。” 呵!當初她也想要一點時間,如果他給過她那一點點時間,也許她根本不會犯這種滔天大錯;但他沒有,現在他卻要求給他一點時間。 華盼盼搖搖頭,沉默地凝視了雷穎好一會兒。那眼神裡充滿了遺憾、充滿了痛苦,責怪的眼光教雷穎幾乎拾不起頭來。 雷穎張口,聲音卻堵在喉嚨裡發不出來。 他還想說什麼?說他放棄不了露貞?說他想腳踏兩條船嗎?這種事情只有最卑鄙的人才做得出來,而他做了卻沒有勇氣承認自己原來是那般的不堪。露貞不哭不叫不爭奪的反應真的震撼了他;露貞的表現那麼平靜,好像她早已經打算好會有這一天似的。 如果露貞的反應像個正常的女人,如果她願意拉下身段哭叫、願意拉下臉哀求,或許他很容易下決定。畢竟誰喜歡一個棄婦?但是她沒有,正因為她沒有,雷穎反而不甘心起來。 華盼盼甩開他的手,轉身閉上眼,兩行清淚落了下來。 她應該和露貞一樣給他一巴掌,但是她是華盼盼不是席露貞,露貞有勇氣做的事她沒有。她真恨自己,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她卻連打他一巴掌的勇氣也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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