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沈亞 > 失落的羽翼 >


  「只是什麼?」

  她望進他的眼裡,幾分鐘前的那一幕又清清楚楚地回到腦海裡,她的臉驀然燒紅起來。「沒什麼,我們先回去再說吧!」

  「等一等。」他輕輕扳過她細瘦的肩,溫柔地望著她,「我們還有些話沒有說清楚。」

  她咬著唇不自在地別開視線,「我不認為我們還有什麼話沒說清楚。」

  「亞迪?」林磊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奇異的表現,事實上他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還有什麼話沒說清楚,只是他不明白不能輕易地放過這個機會!

  自他懂事以來,「林氏企業」三子的身分常使得許多女人為他前仆後繼,有的女人為的是錢,而有的女人為的是他英俊的外型和冷峻的氣質;他也愛過、恨過,長到二十八歲,說他完全冷血是謊言。

  但面對眼前的女人,他突然詞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當他還是個花花公子、還玩著愛情遊戲的時候,「愛」這個字唾手可得,說起來比什麼都簡單,但是一旦他不再玩那種幼稚的遊戲,他卻不明白,什麼叫愛?是現在陌生的情緒?

  「你要說什麼?」

  「我不知道,只是總覺得有什麼話要告訴你。」他只有坦白。

  亞迪望著他,突然輕輕地笑了起來,「這和我資料中的林磊不一樣吧?據我所知,你不但是個戰場上的悍將,你還是個情場上的聖手,對女人向來無堅不摧!」

  「你希望我把你當成其他的女人來看待?」

  她有些憐憫地笑了笑,「我不知道你所謂『其他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一種人類,或是玩具的一種。」

  他自嘲地望著她回答,「我也不知道,比較有可能的是:我是她們的玩具,而她們也是我的玩具;小東西,世上有很多事你還不瞭解——」

  「我也不需要瞭解。」亞迪強硬地戴上安全帽,拒絕再與他面對面。「我只需要瞭解我想要的就夠了,我不管你曾打碎過多少女人的心,只要你不要打我的主意就行了!」

  「亞迪!不要耍孩子脾氣——」

  「上車,不然你自己想辦法回去!」

  林磊盯著黑亮的安全帽看了二眼,失敗地歎了口氣,「走吧!」或許她比他所猜的更要強硬,也更加天真!

  陳彥坐在幫會中的小會議廳中煩躁地喝著酒,和潘亞迪的會面使他的心情滑落至穀底!

  他不明白自己何必鍾情於她不可?她長得並非絕色,個性更是倔強蠻橫,光是看她統領「狐狸」的模樣便知道她是所謂的「巾幗英雄」,而他向來不是喜歡那種柔美的小女人嗎?

  他欣賞的不是那種傳統的中國女子嗎?

  幾年下來,對她的感覺常叫自己迷惘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為想過,若真的有那麼一天,小潘答應與他雙宿雙飛,他是否決定就此洗手不幹?

  答案明顯得叫人心驚!

  「老大,外面有個女人指名要見你。」

  他抬起頭,有些不耐煩的說:「什麼事非見我不可?」

  「是個中國小姐,她說有話一定要當面對你說。」

  這種老式的情節幾乎已經見怪不怪!

  在舊金山的中國城裡,大大小小的幫會都歸他管轄,總會有些走投無路的中國人找上門來尋求幫助;人不親血親,在異鄉裡,民族意識特別容易抬頭,他總不會任自己的同胞客死異鄉!

  「叫她進來。」

  「她不肯讓我們搜身……」

  陳彥白了一眼站在門口的保鏢,「一個女人能幹什麼?暗殺我嗎?」

  「知道了。」

  在這種龍蛇混雜處的大都會裡,有時候防人會防得連自己都認為不如死了算了!

  身處黑社會,日子就一定要如此難過嗎?

  這種戰戰兢兢的生活還要過多久?就算天下太平,而他會是個甘於太平的人嗎?

  「陳先生?」一個怯怯的聲音輕輕喚道。

  他抬起眼,眼前站的女孩年紀和亞迪差不多,大概二十一、二歲,姣美的臉蛋和柔弱的體型很容易讓人心生保護欲,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竟像是會說話一樣惹人憐愛!

  他的心一陣騷動——

  「找我有事嗎?」

  女郎點點頭,望瞭望門口的二名彪形大漢,「不過我希望能和你私下談。」

  「老大!」

  陳彥揚了揚眉頭,對這個神秘女郎的來意興趣高漲,「沒問題,你們下去,沒我的命令不准進來。」

  「可是——」

  「下去!」

  二名大漢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門帶上,臨走前仍狠狠地白了女郎一眼。

  「可以說了嗎?」

  「當然可以,我是來殺你的!」女郎面不改色地自懷中掏出一把上了滅音器的袖珍手槍。

  陳彥不閃不避,反而有些好笑的看著她,「你的事十分特別。不過我很好奇你打算如何從我這個地方出去?打算以死殉我嗎?」

  女郎的手微微一動,但臉上的表情仍然不變,「殺了你之後,外面自然會有人來接應我。」

  「是接應你還是接應你的屍體?」

  「當然是——」

  陳彥將酒杯及酒瓶大力一掃,女郎閃避不及,驚呼一聲,他已抄到她的面前將手槍奪下,順勢將她絆倒在地上,好整以暇地坐在她的身邊打量著她。「你當殺手不合格,太嫩,而且太多話。」

  女郎忿恨地別過頭去。

  他把玩著手槍再度開口:「可以告訴我理由嗎?我非常確信我們沒見過面,否則我不會忘記你的;你是代父報仇、代夫報仇還是受人之托?」

  「我沒必要告訴你!」

  「可是依我看很有必要。」他笑嘻嘻地撥開她頸上的秀髮,「如果你不說,我就無法決定如何處置你,是留做己用還是……」

  「下流!」

  「是啊……」

  陳彥的血管雖然溫暖,但眼神卻已凝結成冰,「你年紀輕輕就當殺手,當然就是上流羅?現在的社會標準實在很特別。」

  女郎嗚咽出聲,淚水自眼中汩汩湧出,但她仍倔強地不肯面對他。

  陳彥冷冷起身,警告自己這種把戲早已不新鮮,他沒有必要對一個想要殺自己的女人心軟!「這招已經過時了,我不是那種會被女人的眼淚淹死的男人,你最好說實話!」

  「我說了你會放我走?」

  「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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