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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一大堆的鈔票散佈在床上,而她呆呆地坐在那裡,彷若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淚終於流幹之後,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了,呆呆地望著那扇似乎永遠不會再被打開的門,她只覺得她的生命已完全失去意義!

  她真的是犯賤!

  就像大班阿紅所說的,她就是賤到花錢去買男人還買不到!

  她還是個女人嗎?

  呵!她還是個女人嗎?居然連個男人都留不住,居然用盡了一切還留不住一個男人。

  她到底還活著做什麼?

  她突然迷惑了,看著房間裡可怕的混亂,和她殘敗的生命完全一模一樣;永遠也不會有完整的一天。

  無盡的厭倦狂卷而來,反正是不會再回來了。

  她的生命原本就從沒有人真正在乎過,她活著本來就是多餘的,從來投有人愛過她,沒有人在乎過她,無論她如何努力吵鬧著,依然沒有人在乎她到底是否真正存在。

  她愛上一個從來不管她死活的男人——

  呵!何必呢?何必呢?

  她想著,呆滯的眼轉向身旁的小桌子上,那裡有把水果刀,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久沒洗過,反正有什麼差別,它仍是一把刀,一把能達到她目的的刀。

  她將它拿起來,動作有些遲鈍,將它拿到跟前細細地端詳著,畢竟她要用它來結束自己一文不值的生命。

  這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了,不是嗎?

  活著做什麼?

  她想了又想,怎麼也想不出一個值得自己活下去的理由,那麼就這樣吧!

  閉上眼,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猛然便往腕上一劃——

  血汩汩地流了出來,她睜開眼,奇怪是居然也沒有痛的感覺,一切顯得那樣的自然,似乎她早這樣做似的。

  就這樣看著血流出來,如泉一般流個不停,她不知道到底要多少時間才可以流光,過了幾分鐘,手麻木了。垂在床邊,染紅了好幾張鈔票,她突然想到,這些錢是要給他還債的。匆匆忙忙又坐在床上收拾起來。

  越收拾,血染得越多,她無助地落下淚來——

  到了這個時候還要顧慮到他!

  天哪?她居然到這個時候還在為他著想!

  她哭著哭著,手握著那血紅的鈔票,蜷在床上,意識輕的飄出身體,開始有些後悔了,她還沒告訴他,她是真的愛他。

  他明白嗎?他真的明白她是如何以生命愛著他嗎?

  如果他不知道怎麼辦?如果他知道了,他是一定會回頭吧?如果他回頭了,而她已經死了呢?他會難過的,而她怎麼捨得他難過?

  想到這裡,她又睜開了眼,掙扎著要起來,卻有些力不

  從心,門在這時被打開——

  小路一進門便眼前的情景嚇了一大跳!

  妮妮渾身是血地躺在床上,身邊全是鈔票,房裡亂成一遍,他大驚失措地沖到她的身邊。“發生了什麼事?”

  她虛弱地看著他,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半睜著跟,將手中握著的鈔票交到他的手上。“弄髒了……對不起……”

  他這才看到那滿手的血——“你瘋了!”說著隨手抓起一件衣服緊緊纏住她手上那道刀口。“我送你到醫院去!”

  “你知道我是真的愛你嗎?”她偎在他的懷裡,流著淚癡傻地說著。

  小路什麼話也沒說,抱著她便往門外沖去。

  他畢竟是愛自己的,她想著,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

  他猛然自床上一躍而起,驚喘著冒出一身的汗,夢中見到殷素素那張猙獰而可怕的面容邪笑著朝他逼進,威脅著要奪去他所擁有的一切!

  血腥和殺戮占滿了整個夢境,彷佛仍可以見到夢中碧雪那無助哀求的眼,那未出世,血淋淋夭折的孩子!

  天哪!他緊緊環抱住自己,通體冰涼,身旁的碧雪卻毫不知情,仍靠著他,汲取他的溫暖,儘管他自覺自己是那麼地寒冷。

  那一夜,殷素素在他的耳畔邪惡地說著:我對越是不情願的玩具,越有興趣,你可知道你是我所擁有過最心愛的玩具。我不會讓任何人奪走你,除非是我玩膩了,否則任何人也別想從我的手中將你奪走!

  她邊說著,邊輕咬著他的耳朵,彷佛是毒蛇的舌信,他發覺她正用一條看不見的繩索套在他的頸上,一點一點的收緊,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她不但要毀了他,甚至連碧雪,連他們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打算放過!

  他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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