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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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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柔蹙起了眉。“你這不會是告訴我,以後你連工作室也不想來了吧?” “暫時不會常來,阿M出院之後我想多陪陪他,我讓他搬到我那裡去就是不希望他每天一個人胡思亂想的——”她澀澀地笑笑。“更何況你們不也一直叫我休息一陣子?這正是最好的時機,我和他都好好的休息一陣子不是很好嗎?” “旖倌……” “你到底擔心什麼嘛?”旖倌輕笑著搖頭。“如果你是擔心阿M會傷害我的話,那你大可放心,現在的他就像一隻小貓一樣的無害!” 方毅柔無奈地攤攤手;她當然擔心,她擔心的不只是阿M會不會傷害她,她更擔心他們將來會不會互相傷害?還有這個世界的看法! 這個世界是開放了,可是還沒開放到可以接受這一切,旖倌的特立獨行將來總會造成傷害的! 最大的可能是:他們不但傷害了彼此,也傷害了他們周遭的人們。 阿M搬家的工程相當的簡單,旖倌去替他收拾行李的時候,發覺他竟然收拾了四大箱的東西!其中有一大半是關於過去的;關於JT,關於他們曾共有過的一切。 JT用過的咖啡杯,穿過的心愛的衣服,他雕塑時用的工具,他們一起拍照的攝影機,他們家居的錄像帶……諸如此類的東西占了三大箱不止。她根本沒給他反駁的機會,便將那些東西全一古腦兒地扔回房子裡,房子的鎖匙往她的皮包裡一丟,只讓他帶走平常換洗的衣服。 阿M坐在她的車子裡不停地往後看,他的過去似乎就這樣輕易的被她扔在那間房子裡,鑰匙鎖上的那一剎那,便真正成為過去—— “不要再看了,房子不會長腳追過來的。” “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沒良心的女人?” “有。”旖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多的是,要是想記名字的話,我的腦子大概不夠用。” 阿M終於轉過身望向前方。“這樣就真的可以忘掉了嗎?”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著,眼裡淚光盈盈…… “我沒說要你忘記什麼。”她開著車子輕描淡寫地回答,儘量克制自己將車子往回開的衝動。 阿M看起來是那麼的傷痛!讓他離開那間有著JT靈魂的房子真的是對的嗎?她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他?是她的自私讓她做這個決定?或者她真的努力的想為JT做些什麼? 小小的空間裡有短暫的沉默,他們為了彼此都不暸解的情結靜靜的思索著思索著JT;思索著他們之間那第三個靈魂——將他們的命運聯某在一起的靈魂—— “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阿M輕輕地開口,打破了沉默。“你其實不需要為我做任何事的……”他澀澀地笑了笑。“認真說起來,我們根本不是朋友。” “如果我現在不是在開車的話,我會為了你這句話而賞你一巴掌。”旖倌悶悶地回答。“我們不是朋友?那你幹什麼沒事就來煩我?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光是這個月就打過幾通電話給我了?” “那是因為JT。” “因為JT是我們都共同愛過的人不是嗎?” 阿M瑟縮一下。 旖倌笑了起來。他們都記得,當初阿M為了她和JT那種似是而非的關係吃過多少醋,弄到幾乎和JT翻臉的地步。 還有那些JT和他起了爭執躲到她那裡去的夜晚,或是他為了JT而去找她的夜晚—— “你們兩個得為我的一世英名負責。”她邪邪地朝他微笑。“光憑這點,我們就是朋友了!” “你的意思是說那種有深仇大恨的朋友?” 旖倌大笑。“你真聰明!” 阿M第一次微微地笑了笑。“我現在開始相信你的作法是對的了。” 他相信她? 旖倌僵硬地扯動唇角。“是嗎?”是嗎?她再一次問她自己—— 她真的做對了嗎? 第二章 這場戰役誰會打嬴還是未知數, 但這第一次的交手顯然各有勝負—— 或許這是他們生命中最值得一搏的戰役! 光是看她住的地方,就可以知道張旖倌無疑是個絕對的享樂主義者。 她住的地方是全臺北生活水平最高的地方;當然這也代表了那裡的地價有多麼驚人! 那是一棟兩層樓的小別墅。旖倌說她恨透了公寓式的房子,在這個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早已支離破碎的都市里,公寓式的生活根本是一種最大的諷刺!明明誰也不認識誰,明明誰也不想和誰說話,可是卻得每天搭同樣的電梯,每天面對著天知道是做什麼的陌生人! 所以她選擇了別墅——獨棟別墅。既然已經註定了要住在這個冷冷的都市里,那麼就做個做頭徹尾冷漠的獨行客吧! 她將房子佈置得像個小小的城堡,就像她一貫的生活方式一樣,除了少數幾個親密的友人之外,誰也別想侵入她的城堡中。 城堡裡是一系列的黑、白、藍色調,說不出那究竟代表了什麼樣的意義。全黑色的家具,藍白相間的牆壁,幾幅色彩強烈的畫作有些唐突的掛在牆上。這就是她的風格——看似協調,卻又總有驚人之舉。 這個地方對阿M來說早已不陌生了。過去的許多夜晚,他都是在這裡度過的——不管有沒有JT。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我不打算為了任何人而將我的裝潢改變。”旖倌站在小巧精緻的酒吧台前,倒著酒說著:“這是我的家,我住的地方,你或任何人在這裡都只是過客,現在是這樣,過去是這樣,將來也不會有所改變。” 阿M澀澀地笑了笑。“你可真不是個好主人口一般來說,主人會叫客人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他們會說:“隨便坐,不要客氣,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地方。””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一般人來著?”旖倌笑了笑,走到他的面前,將酒交給他。“更何況我是個女人,女人有權忘掉自己所說過的任何話。” “我還以為你是個女權主義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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