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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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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他攤攤手:“因為我還養不起她,這樣夠不夠白話?” 她們不約而同地點點頭:“夠。” “那很好。” “可是……” “還有可是?” 小羽點點頭,睜著如夢似幻的大眼睛:“當年你也養不起她,小雨也養不起杜辛,可是你們都在一起。為什麼現在……” 她知道必定發生了某事,但那是什麼? 秦亞由杜辛送回家,等她回到家後,她一直吞吞吐埕地欲言又止,仿佛想告訴她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是關於小飛的事,是他變心了?別結新歡? 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竟然發生了嗎? “小樓?” “媽,你還沒睡?”她自浴室走出來,尚太太正在客廳等她,她走到沙發上坐下:“有事跟我說?” 尚太太點點頭,打量這些年來愈發落得嬌豔的女兒:“你年紀也不小了,阿威、阿銘還有小立都已經結婚了,家裡就只剩下你,你爸爸那天還在叨念著你都二十七了,還不見一點消息……” 小樓笑了起來:“才二十七歲呢!” “女孩子家二十七歲就很大啦!” “這麼急著把我嫁出去?” 尚太太伸手拉住她的手,有些心疼地撫了撫:“看看你,才洗了幾年的杯子就把手洗成這樣!早些找個好人家嫁過去就不用再吃苦了。” “媽,那是我的興趣,才不苦呢!你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尚太太橫了女兒一眼:“對!我就是欲加之罪!這麼多年了也沒見你交過半個男朋友,什麼姑姑嬸嬸要幫你介紹你也不肯,別說其他的,光是替小立提鞋的都比你的男朋友來得多!” “那不一樣嘛!”她有些冤枉地辯解:“小立長得好,法學院的高材生,將來的大律師呢!我怎麼能跟她比!是你不公平生得有差別待遇,人家不要我,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少在那邊和我瞎扯!”尚太太笑駡:“誰不知道是咱們家女兒眼睛長在頭頂上,上次方阿姨介紹的那個不是什麼台大機械工程系的畢業生嗎?連小立都讚不絕口。也不知道你是討厭人家哪一點,硬生生不肯和人家約會,叫人家碰了一鼻子灰回去!” 小樓笑嘻嘻地撒賴:“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他開口閉口跟我談國家大事,我才疏學淺怎麼聽得懂?他那種人配小立正好是一對兒,我的話就不必了!” “你看看你!跟你說正經的,你到是和我嬉皮笑臉的!都已經二十七歲了還跟個孩子似的,叫我和你爸爸怎麼放心得下?” “媽!”她摟摟母親的肩:“你煩惱什麼嘛!阿威和阿銘都結了婚快生孩子了,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孩子,你幹嘛煩呢?現在又不流行早婚,家裡四個小孩,三個結了婚都搬出去了,你就這麼捨得連我都掃出去?那將來誰陪你和爸爸?” “我們才不用你陪!你趕緊找個好婆家嫁了我就阿彌陀佛了!省得街坊鄰居老是問我你什麼時候才嫁人。” “那些三姑六婆你理她們做什麼?”她不屑地嗤道。 “是!反正你又不和她們打交道,苦的可是我!”尚太太說完起身,小樓跟著她站起來。“別再東挑西撿的了,看你小阿姨到現在沒嫁人,外面的人說得可難聽了!你千萬不要和她一樣。” 小樓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目送尚太太上樓,自己輕歎了口氣重新坐下來。 這是現實社會。 她很想說,吹皺一江春水,干卿底事? 可惜不成,尚太太不會懂,不會明白,她只希望她趕快嫁人疏解社會壓力,她才不想明白什麼愛情,什麼情操!社會也不想明白。 他們只要結果,過程如何,一點也不重要! 而她是這個社會的一份子。 他站在那裡許久了,沒有動,靜靜地望著對街的那個小店,以及店裡的主人。 其實他常常來,只是沒有人知道。 對街店裡的小樓正在和一名男子說話,表情十分平和溫柔;她和任何人說話都是那個樣子,仿佛沒有什麼可以讓她感到震驚或意外。 他非常思念她! 這些年本有許多機會可以和她見面,但他總鼓不起勇氣,總覺得自己還沒有資格和她相見;這理由說來似乎有些牽強,但卻是他一直顧忌的。 他必須對她負責。 她做到了她的承諾,至今仍未改變;他並不意外,也不特別開心——因為他們相愛,就這麼簡單,她會明白他的心意。 “小樓?很忙嗎?” “嗯,還好。”她倒了杯咖啡走到窗邊,那是史昂軒每日必坐的位置。“工作還好嗎?” “還好,不過累翻了,實在寫不下去。” 史昂軒是頗為知名的專欄作家,自從她開店之後,他幾乎每天下午都會在她的店裡喝杯茶,工作上一、兩個鐘頭,久而久之,他們也變成了好朋友。 史昂軒人如其名,是個氣宇軒昂的男子,光看他的外表很難想像他是個文字工作者。他那運動家似的身材倒像是做戶外工作的,象建築師一類的人;不過他的長相卻十分俊朗儒雅,書鄭氣頗濃——又是一個矛盾的人。 他曾笑著說她的店不該取名叫“翩夢築”,該換個名字叫“異類收集站”,因為來店裡的人,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異類! “最近你好象常常喊累?是工作太辛苦了嗎?”小樓關心地探問。 “不是。”他悶悶地回答:“是因為我哥哥嫂嫂出國了,他們是聯合國醫護隊的醫生和護士。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他們的小女兒先寄放在我那裡,那個小魔星比一邊坦克更恐怖!我是被她整翻的!” “唔,身為叔叔居然鬥不過侄女?” 他呻吟:“我請的保姆平均最長的工作時間是三天。三天!以後我大概沒什麼時間來了。如果我想保住我的房子,最好二十四小時跟在她的身邊。” 小樓驚異地笑了起來:“你把她形容得像是一場災難!” “典兒是場世紀性的災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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