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沈亞 > 花格子女郎 | 上頁 下頁 |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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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你怎麼會這樣想?”她訝異地搖頭:“沒有人害他!克司勒的身體不好,他生病了,不是任何人害他的!” 繞月黯然地垂下眼。“可是如果那天我去睡覺,他就不會那麼累了對不對?說不定那樣他就不會生病了?”“傻瓜。”飛揚苦笑。“那天他很高興啊?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好了,而且他過得不快樂,那天也許是他過得最快樂的一天,如果他一直都那麼不快樂,那不是很慘嗎?” “阿諾很難過。”“我知道,大家都很難過。”“我們必須回臺灣了嗎?” 飛揚無言,繞月看得出來她的心事,她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對。 她們全都愣了幾秒鐘—— 冷若磊沉默地出現在走廊的另一端,他那漆黑的身型像一道陰影一樣籠罩了她們的眼—— 繞月怔怔地注視著自己思念了幾千次的他;她半張著唇,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竟——沒有淚水。 在這麼多人之中,繞月是最懂得所謂“愛”的人。 她或許在言語上出奇的沉默,但是她對愛的感覺卻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來得敏銳,而且更知道該如何表達。從繞月身上,我看到愛的最原始面貌——不需要飾、虛偽、矜持、迂回轉折,當然也沒有所謂的矛盾和失措。 在繞月的心裡,愛就是愛,那麼簡單明瞭,根本不需要考慮!或許這對某些人來說是難以理解的;沒有經過過濾、篩選的愛情似乎顯得有欠周詳,畢竟這是一個功利社會,貧賤夫妻百事哀,更何況,生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只是,那些對繞月來說都不存在——該說這是一種難得的幸福,只是繞月所愛上的我卻無法回報她以相同的愛情—— 不要以為我不曾努力克制過這一切,我知道我和繞月之間的可能性少之又少!我也知道終有一天我必須在繞月和仇恨之間做個選擇;正因為我知道,所以我試圖克制自己的感情、克制繞月的感情,可是愛情一但發生,就自有其生命,根本不受控制!到後來,我終於還是得宣告投降——那麼於事無補的一段掙扎!我曾對繞月說過希望有一個孩子,沒想到這句話繞月一直牢牢記在心裡;她或許也略略明白我對淩家矛盾痛苦的感覺,所以即使在最快樂的時候她都謹守著不說話、沒的原則,我卻從沒想過繞月是不是也會感到痛苦?當所有的快樂悲傷都只能藏在心裡的時候,任何人都會感到痛苦的吧?沒有淚水的人就不哭嗎?多麼可笑的想法! 當我必須離開繞月的時候,我看到她的眼淚—— 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罪大惡極的人!明明知道會對她千萬傷害,我卻無法改變這一切!那種無力感讓我深深痛恨著自己!如果我連我最愛的女人都無法保護,那我究竟還能做些什麼?! 繞月不知道什麼叫做“恨”,或許她若恨我我會好過一些;但正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痛恨一個人,所以我對她的感情與日俱增。離開她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一種苦刑—— “感謝天主賜我衣食、感謝天主給我們這麼豐盛的一餐,阿門!”長桌前看起來嚴肅無比的老太太威嚴地低著頭祈禱,長桌旁的孩子們在祈禱詞說完之後偷偷瞄著她:她終於抬起頭來——“可以開動了。” 朱茵笑著推他。“你的面子很大呢!今天是我所聽過最短的禱告喔!” “朱茵。”院長威嚴地看了她一眼。“吃飯。” “知道啦!”朱茵吐吐舌頭、扮個鬼臉,其他的孩子們全都偷偷笑了起來。 端木秋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他怎麼也想不到朱茵請他吃飯的地方竟然會是一所孤兒院! 剛來的時候,他還真的以為是個玩笑,朱茵這麼活潑動人的女子說什麼也不可能是出身于孤兒院的!可是看到院裡的孩子們對她那種親密的樣子,和院長看到她時臉上那種寵溺的笑容,他卻不得不相信了。? 端木秋愣了幾秒鐘,連忙搖搖頭。“不是什麼企業家,只是做生意的而已。”老院長微微一笑,那笑容軟化了她臉上僵硬的線條,看起來竟有些和藹——“年輕人謙虛是美德。不像朱茵,她做什麼事都是急急躁躁的,沒有絲毫美德可言。” “什麼嘛!”朱茵立刻抗議:“誰說我急躁?我是求好心切! 那也算美德的一種啊!” “莽撞冒失算是哪一種美德?” 朱茵嘟起唇瓣,仍然一臉不服氣。“院長和其他的爸爸媽媽一樣,總是別人家的孩子比較好。” 老院長斜睨了她一眼。“是啊!我寧願用你去換十個安靜的小朋友。” “來不及了!”朱茵俏皮地笑了起來。“現在我太老了,沒人要這麼老的小朋友的。” “所以有點遺憾。”院長挑挑眉應道。 “是啊!真是遺憾喔!”朱茵皺皺鼻子,很可愛的笑著——“院長每次見到我都要頭痛好幾天,可是見不到我又會心痛如絞,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端本秋微微一笑,看到她們的樣子,很難不想起自己當年在育幼院所過的那些日子——為什麼那時候他會有那麼多的怨恨?成為一個孤兒真的是那麼槽的一件事嗎? 失去了原來的家庭總是遺憾的,可是看著朱茵那種活潑開朗的神氣,他卻又覺得其實那也並不是那麼糟糕的—— 飯過後,院長和其他的小朋友站在院門口向他們揮手道別,每個人的臉上都有美麗的笑容—— “很意外吧?”朱茵在車上笑著問道:“沒想到我會帶你到這個地來吃飯對不對?” “是沒想到。”端木秋點點頭;突然對她無比好奇。“你是什麼時候到孤兒院來的?” “嗯……”大概是八歲的時候吧?” “八歲?那你原來的家呢?” “家?”朱茵笑了笑。“我原本就是沒有家的,我媽媽是個流浪街頭的女人,在我八歲那年之前,就我記憶所及,都是在街頭流浪的。”他訝異地幾乎說不出話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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