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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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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丫頭連連搖頭,被打得眼淚流了出來。 人屠子婆娘還想繼續打,但她的手卻給男人冷冷握住。 “唷!我說單少爺,我是替您出氣呢。她偷了什麼?您給我說說,我讓這死丫頭交出來。”婆娘涎著臉討好地笑。 單戈冷冷瞅著她,那張醜臉真教人作嘔。 “別在我面前打她,我不愛看。” “咦?她不是偷了你的東西嗎?” “我沒說她偷了我東西,現在你給我滾出去。” 人屠子婆娘大受侮辱!這山寨裡誰敢這麼對她說話?那些嘍們見了她還得好生好氣地喊她一聲“大娘”呢。她氣呼呼地甩頭,臨走前狠狠瞪了燕丫頭一眼。“你給老娘小心點,別給我逮著你的小辮子,跟我出去!”“她留下。” 人屠子婆娘眼珠子險些掉下來。 “她留下?” “不成嗎?”單戈冷冷瞅著她,高高在上的姿態。 人屠子婆娘不知怎麼地,打心眼裡冷了起來。這小子……這小子不知怎麼地,竟讓她感到畏懼。 “成!成,大爺您高興讓她留下,她當然得留下。” 燕丫頭慌張地看著人屠子婆娘離開,她心裡一千、一萬個想跟她一起走,就算再挨她一頓好打,她也願意。 男人走到她面前,蹙著眉打量她那張滿舊創新痕的面孔,那上面還留著人屠子婆娘的掌印、指痕,甚至還有抓傷的痕跡。這教他非常不高興。 “她蹙著眉沉聲開口: “她總是這麼打你?” 燕丫頭捂著臉,大睜著雙眼退到房間角落,像一隻受驚的兔子般簌簌發抖。 她好像總是在發抖,不管任何時候見到她,她總是如此驚懼、如此慌張;他的心,不由得抽痛起來。 只這一動念,他額上那枚冷玉再度灼燒著他的頭。他倒抽一口冷氣,抱著頭退到床沿坐下。 燕丫頭看著他,又看看半掩著的房門,她想逃,但又不忍心丟下他一個人。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邊,小手輕輕碰碰他,眼裡寫著疑問:你頭疼? 他瞪著那雙眼睛——如果他還有過半點疑問,如今見到那眸子、眸子裡溫柔的關心——除了他的燕丫頭,還會有誰能有這眼神? 他的頭疼得更厲害了!他猛地一揮手,粗嘎嚷道: “滾!快滾出去!” 燕丫頭嚇了一跳,整個人忽地貼在牆上。 “我叫你滾!”他跳起來,沖到她面前,揚起手想趕她走,卻在看到她緊閉的雙眼時軟了下來。 他輕輕碰碰那張滿傷痕的臉,不知道她過去這十年的日子到底是怎麼過過的?想到這裡,他的心啊,緊緊糾結! 燕丫頭睜開眼睛,看進他的眸子裡——眸子裡寫著心疼,寫著……熟悉的感覺回到她心中。 十年來,她第一次開口,結結巴巴地輕喊:“戰……野……” 那年,他活了過來,從柳樹湖畔像個鬼一樣回到村子裡。村子裡的火熄了,燃燒過後的灰燼在冷冷的天氣裡散發著淒涼的氣息。 整村的人只留下他一個活口,他想哭也哭不出來。在湖畔替母親和弟弟們挖了墳,草草埋葬。燕丫頭的父母也死了,一個死在屋前,另一個則死在村落的另外一邊,他們到底都還在找燕丫頭吧?因為他到處都找不到燕丫頭的屍體,即使是燒得焦黑的屍首他也沒放過,他很確定燕丫頭不在其中。 整整三天,他像個遊魂在死寂的村落裡晃蕩,挖墳挖到雙手幾乎殘廢。縣城的兵馬第四天才出現,而他就在那時候離開了柳樹莊。 離開的時候他對著全村人的墳起誓,一定要殺光馬賊,為他們報仇。 他也對著燕丫頭雙親的墳立誓,自己這一生無論如何都要找回燕丫頭…… 後面的十年,他四處行乞,有錢的時候便投到各家武館習藝,十四歲那年終於讓他訪得名師,只是那天逵道人性格極怪,除了教他武藝,不與他說半句話。三年的時間裡他也幾乎不說任何一句話——某一天天逵道人失了蹤,沒留下隻字片語。 那一年他十七歲,離開深山找到第一家衙門,投身成為衙役。一年的時間,他升上了捕頭,死在他手上的馬賊不計其數;又過了一年,陝西已經沒有馬賊,朝廷封他為御賜總捕頭;向來總捕頭的職位都是由當地的巡撫所選,卻從來沒有一個總捕頭是由朝廷所賜封,“戈予”這名字立刻響遍大江南北,而他,卻理也不想理,夜裡悄悄離開。 沒有馬賊的地方,留不住他。 人人都說他冷血,殺人不眨眼,他不在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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